阮望横躺在床上,思考启明的种种动机,只觉得奇妙。
船上时,启明劝说洪远分割灵性权能,解决了洪远可能陷入疯狂、失控的问题,同时也将自己解放了出来。
后来,他诱导自己与阿巴接触,与她心心相印,成为家人,继而获得意志体们的友谊。
这样一来,哪怕洪远选择灭世,说服不成,也能由自己来催动意志法则,作为保底手段。
而且,如果洪远的权能完整,他灭世的手段可能就不是“统御+自灭”这套连招了。完全体的他拥有灵性的全部话语权,在意志长河中无可匹敌,凭此,他完全有可能成为新的意志主宰。
届时,他随便动动手指,灵性生命可能就全灭了,不会像现在这般麻烦。
一石三鸟,真厉害啊。
阮望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他只是觉得,世上应该没这么多巧合。
当然,他并不是怀疑启明在利用自己,没有真感情。
启明也是地球人,他完全可以自己继承权能,自己来当这个保险。
而且,他对众生意志的抵抗力也强得多,面对意志法则时,会更游刃有余。
唯一可能出岔子的,是阿巴变成了叛逆少女,不跟他好,回到阴世就撒丫子跑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启明是未来的老朋友,哀歌对他有天然的好感buff,哪怕他不刷哀歌的好感度,少女也挺亲他的。
而且,哪怕抛开背景不谈,他的人品和亲和力也是上佳,不存在在哀歌身上碰壁的可能。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由他来继承权能,都是最佳的选择。
可他没有这样做。
为了使自己拥有真正的人生,他主动选择了风险更大的方案,将人类的未来交到了一个懵懂的灵魂手中。
这是愚善吗,还是信任呢?
阮望无法评价。
他只知道,自己越是往这方面想,心理压力就越大。
他担心自己辜负了这份信任。
自己因这份信任而生,拥有了短暂的幸福。
如果这份幸福的代价,是原本可以被阻止的灭世灾难,是世间无数人的生命……他会受之有愧。
自己有得选吗?
“哎…”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如果我欠这个世界什么,还了就是。”
阮望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已经享受了如此多的幸福,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墙上的钟已过零点,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没有睡觉,打开抽屉,拿出几页纸,开始写信。
写了几行,他觉得不满意,揉了扔进垃圾篓,点火烧成灰烬。
反复几次,始终写不下去。
“没经验啊,该怎么开头呢……”他抓着头发,自言自语。
说来有趣,他博学多才,却没学过如何写遗书。
直到天色渐明,他才别扭地收起纸笔,将垃圾篓里厚厚的纸灰倒掉,倒头睡去。
……
时间一晃而过。
时间来到五天后的下午。
阮望正在给哀歌投喂草莓小蛋糕,忽然察觉到门外的气息,一时躲闪不及,被咬到了手。
哀歌:“??”
这蛋糕怎么硬硬的?
阮望抠了抠她的舌头,把手指从她嘴里抽了出来,随便擦了擦就去开门了。
门外的是莱特,他来接人了。
没有废话,他随手画了个圆圈,变成光环,另一侧是宇宙虚空。
他朝阮望微微点头:“走吧。”
阮望应了一声,进屋招呼哀歌和星火,顺便向希斯卡娜道别。
希斯卡娜的表情怪怪的,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抿着唇说了句:“我等你回来。”
“等我回来。”
阮望揉了揉她的头,转身走进莱特身边的光环。
穿过光环的瞬间,哀歌已经变成了长刀,落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