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娘亲下葬后仍要有在自己的屋子过完头七才搬过来,不过顾家已经放了消息,给他一个小书僮的活儿,以后吃住都有顾家就理。
这是好事,也省了族里的事儿,各方欢喜。
顾明智送过一趟东西过去,吃喝用的都有。
阿元让他记着账,以后要还给顾家。顾明智笑笑,看小孩一般弹了弹他的脑袋瓜。
喝了几日药汤,刘家村大部分人的症状都几近于无了,宽裕些的家庭,每日在顾家买些新鲜的豆芽回去,明显比没有吃的,确实精神状态各方面都好很多。
本来嘛,顾家当家也是明说过的,这症来得汹涌,跟完全断青有关。不管有银没银,或是咬着牙借银,总之都买了几餐吃。
平静的日子没过两日,村里的大钟第三回响了起来。
王雁丝眼皮狂跳,抱怨道:“真是伤了天了,我怎么心乱得很。”
曼青待要安慰她,在夜读的几个一窝蜂从三楼下来。明智抢先道:“我和大哥去看看。”
两兄弟没有耽搁,仗着年轻腿长,几个箭步就没了身影。
范子栋也道:“我上搂顶登高看看,是哪个方向的事。”说罢,转身又往楼上走。
然而没多会,两兄弟就冲了回来,面色看起来都十分不好,众人忙问是什么情况?
明智:“上次去寻阿元他娘他们,一直撵到临风村才撵上的。”
他不说,王雁丝其实当时也想到了,
毕竟回来得不是一般的晚:“所以呢?”
“临风村当时村里的情况比刘家村这边还严重些,就是……”明智回想起那些恶心的层面,眉峰蹙成一个结:“总之甚至死了个别人吧。”
“是感染发烧了?”王雁丝问。
顾明智欣喜道:“娘,你果然是懂的,就是这样。正因为这样,他娘就更加认定,肯定是他们带过来的不治之症。我们赶到的时候,好说歹说,劝不了人。”
“最后我们只能告诉她,咱们村里自己有药了,可以治!”明德接话道。
“那会因为阿元娘正跟临风村的人对峙,所以说的时候,在场的人,全都听到了。”明智的声音越来越低,没办好事,他心有愧疚。
王雁丝脸黑了八道:“别告诉外面是临风村的人跟过来了。”
“是。”
明德补刀:“而且他们好像已经摸清楚是我们家出的药,还知道了我们家住在这一块。”
一家子闻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那现在外面这么吵,是来的人被逮到了?”王雁丝问。
曼青几个希望的目光又投到两兄弟身上。
明德挠头,“事实只逮住了两个,实际来了多少人没人知道,反正肯定不止两个人。”
而且因为早前张品胜摸进来过,里正他们也被引着进来领过人。这次做足了准备过来,好多布防都被他们避开了。
要不是还有个瞭望塔,今晚值夜的人又
警醒,至今不知道村里居然几天之间摸进来这么多人。
“娘,这药汤我们还卖吗,能卖总好过被抢吧。”曼青道。
王雁丝头骨生痛,她担心的不是眼前这一拔,就算来了十人,她都能撑得起,关键是这拔过后呢。
源源不断会有更多的人过来,到时谁抵挡得住。顾家大院让人拆了都有可能。
“匹夫无责,怀璧其罪,你们娘担心的是这个。”范子栋从楼梯那边过来,又说:“咱们当时也做过布防,暂时不需要太担心。”
范子栋安慰她:“实在紧急的时候,我在这边也有些朋友,或许可以帮得上些忙。”
王雁丝苦恼至极,脱口而出,“除非派支军队来压着,不然双拳难敌四手,凭几个人能起什么用。”
范子栋笑笑:“如有必要,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
这下轮到王雁丝惊讶了,“一个国子监的炒鱿讲师能有这么大面子?”
对方愕然,“炒鱿?什么是炒鱿?我是被连累的,在京都许久,有点自己的关系,不出奇吧。”
王雁丝撇嘴:“远水救不了近火,算了。我自己想法子吧。”他交待家里几个后生,“平日警醒着点,逮到就捆起来,咱们足不出户的,他们只要不成群结队来,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我们。”
村里来了外村的人,还是想来抢药的,刘家村哪能轻放了他们,当然是要好好招待的。别的一概
不管,这药得留在自己村啊,临风村因为这个死了人的事,现在也传到这边了。
谁家不惜命,顾家绝对不能让他们盯上。
阿天主持着族里的各种杂事,当天夜里,就把刘大成、刘有泉他们挖起去开了会,冒着刺骨的风雪,擎着火把连夜又搜出几个同伙来。
小小的明悦问阿娘:“咱们有药,见死不救是不是不好呀。”
王雁丝摸摸她的头,“穷凶极恶,人到绝境的时候,想要的就不是一点点了,你好心好意,我可能换来的就是搭上自己的命。这样,明悦还要娘去帮他们吗?”
明悦吓得要哭,“不帮不帮,要人性命的都是坏人,不能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