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还是没开枪。
虽然系统判定洛白夜并没有撒谎,但是在他的队员们回来之前,他会谨慎的监视洛白夜,毕竟目前只有洛白夜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也只有洛白夜知道他们究竟在哪儿。
他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洛白夜,是因为他还有另一张底牌。
钟胜收回自己的武器,冷淡的瞥了洛白夜一眼,转身离开之前,他撂下狠话警告:“今晚十二点之前,如果我没能看到他们,我一定会杀了你。”
今晚十二点之前?
这要看你的队员们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洛白夜斜倚在墙壁上,盯着钟胜上楼的背影,然后轻微扭头说:“你觉得他手里还有什么底牌?”
视线下移,从洛白夜身后走出来一个大概只有十厘米高的歪歪扭扭惨不忍睹的木偶。
这木偶都不能称之为人,它如果四肢着地就是一只潦草到不行还肢体不协调的四不像,但它为了维持自己人的尊严,硬生生拖着两条不一样长的木腿左右摇晃的走出来。
但它虽然长得丑,却有一张仿佛是偷来的漂亮脸蛋。洛大师虽然手工不行,但是他描眉画眼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只是这张脸放在这样一个乱七八糟的木偶身上,有种屎盆子镶金边的感觉。
这是洛大师经过一天时间呕心沥血创造出来的巨作,甚至还成功让陈彤的灵魂附在上面,操控这个木偶。
洛白夜主要是受不了陈彤突然在他脑子里嗷一嗓子——都快把他吼精神衰弱了。
别人看到这个木偶得笑喷,但洛白夜看着自己的作品怎么看怎么都满意,而陈彤陈彤决定眼不见心不烦。
“我之前调查过他们公会,传闻说他手里有一个神级道具。”陈彤的声音响起,“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但我翻看了他们所有的游戏录屏,都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洛白夜弯腰把惨不忍睹的木偶拎起来往楼下走:“你看过他们所有的游戏录屏?那你知道他们刷了多少次《木偶剧场》吗?”
“两次吧,第一次是他们首次刷副本,第二次就是上次和我妹妹,第三次是这一次。”
洛白夜:“不止。但你既然这么说,说明他们其他时间刷副本的时候并没有开游戏直播。”
陈彤忍不住反驳:“你怎么这么确定?”
“有人和我说过,同一个副本反复进入的时候,每一次都会和前几次有细微的不同,或者是线索位置变了,或者是条件有不同,但线索能变化的方式就那么几种,如果我一个副本反复刷了几十次或者几百次,我可以知道它所有情况下的线索变化。”
洛白夜语气平静,他带着陈彤熟门熟路的来到一楼的观众大厅,这里还是和往常一样只开了舞台周围的几个射灯,他穿过昏黄的灯光范围,走到观众席最后一排坐下。
“他们四个人从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就显得格外游刃有余,每一步怎么做几乎都成了肌肉反应,所以他们绝对不是只刷过三次。”洛白夜说,“这个副本,准确来说,就是他们的主场。”
“主场优势加人数优势,情况对我们很不利。”洛白夜将木偶安置在自己前方座位的椅背上,他平视着木偶那张过分艳丽的脸,露出了一个很轻的笑。
陈彤的心重重落下。
她只是想知道妹妹死亡的真正原因,在得知是苗藏月杀了妹妹后,她不惜蹲了苗藏月好几个副本,最终终于在《四十四号庄园》寻找到了机会,但她不仅没能成功,还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可能被骗了。
真相被仅有的几个知情人藏在了套娃玩具的最里层,外面层层包裹的都是谎言。
此时依靠她自己是绝对找不到真相,她有时候会庆幸和洛白夜签订了契约,于是陈彤问:“你有什么办法?”
“砍掉他们的优势不就行了。”洛白夜轻飘飘的说,“他们人多,我们可以创造1v1的机会,他们主场优势,我们就可以把他们的主场”
洛白夜突然伸出右手,他将右手手背向上平放在自己面前,然后在陈彤的注视中,缓缓把手抬高。
他要让副本升级。
“变成所有人的客场。”
陈彤一直感觉洛白夜又自信又中二,但还是有些期待的问:“怎么变?”
他轻笑着压低声音:“我想,我知道了剧场的一点小秘密。”
洛白夜话音未落,系统音响了起来。
这道声音不仅是他可以听到,钟胜可以,假剧场里的三人可以,所有没进入副本的玩家也都能听到。
【系统提示:玩家洛白夜发现剧场真相,目前真相探索度为30,副本级别由b-升至a-。】
【剧场终于揭开了自己神秘面纱的一角,那些从未被发现的真相到底会是什么模样呢?】
【《木偶剧场》中全体玩家新增探索支线,提高探索度会获得更加丰厚的通关奖励!】
正在三楼宿舍中的钟胜险些一气之下把衣柜砸烂。
他过了这么多次木偶剧场,每一次都是游刃有余,几乎闭着眼睛都能通关,但这一次,原本b-的副本托了洛白夜的福,直接跨级到了a-。
a和b的副本难度相比不只是翻了一倍这么简单,游戏中每两个级别之间相差的难度都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的,副本跨级之后,他们原本的通关方式很大概率已经不能用了。
他们现在只能和洛白夜这个第一次进入这个副本的新人一样,提心吊胆的找通关线索。
冯之祧的第六感果然没出错,这次有些不对劲。
钟胜狠狠咬着后槽牙,无比后悔刚才没能一枪崩了洛白夜。
尽管对方可能因为通行证的缘故死不了,但没关系,通行证只能锁血一次,他到时候补上一枪不就行了?
但之前那种好机会转瞬即逝。钟胜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坐在空荡的宿舍里,平静了几分钟中,手腕翻转,手中出现了一张卡牌。
那张卡牌比扑克牌更大更长,它的尺寸更像是一张塔罗牌,牌面上绘制着一名支着下巴沉思的年轻女人,卡牌背面绘制着繁复美丽的花纹,上面印着几行钟胜看不懂也懒得看的外文。
钟胜低头看着那张卡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卡面上的女人似乎眼珠动了动,视线往卡牌外面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