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铁衣伸出的手指摇了摇,“这话我可没说,工会既然源于底层工人,那么工人愿意推选谁作为自己的领导者,那是他们自己决定的,不是谁同意的。”
楚问生疑惑地看向周铁衣,若是其他人这么说,自己肯定要当即一礼,口称一句圣贤也不为过。
但是面对笑着摇手的周铁衣,他本能感觉这里面还有东西隐藏着。
于是试探地问道,“那以后,如果…我说如果工会和商会起了冲突,就像起初漕帮和漕官的冲突,我们杂家可不会像漕帮一样,选择做商会的走狗,到时候你怎么办?”
周铁衣哈哈大笑,“我不怎么办,您老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这商会可不是我周家一家的,也不是我周铁衣一个人的,在可以预见的未来,火车商会这种模式,必然要蔓延至各行各业,伱们杂家别自己玩脱了就行。”
蔓延至各行各业的工会…
楚问生的心脏砰砰直跳,他眼前浮现出众多关于未来的画面,这些画面如同镜中花,水中月,既虚幻又真实,他明白这是道统的预示,在周铁衣没有阻拦的情况下,在杂家气运的影响下,自己已经看到了一部分未来的玄机,这也证明周铁衣所言不虚。
“不要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
楚问生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周铁衣刚刚的话,只不过将他们换成了他。
一时间他也分不清周铁衣今天这段话几成是为了天下百姓,几成是为了他周家。
想了想,楚问生再次取出一件乾坤袋,放在桌上,“如何不玩脱。”
周铁衣拿起第二枚乾坤袋,笑道,“工会的第一个敌人,是地方的土地士绅,想清楚这点,工会就有发展的基础,也能够让圣上容得下工会,别动不动想着君出于民,那条路是错的。”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起身。
楚问生还想要再问问,甚至他愿意付出更多的代价,但是看周铁衣这个样子,肯定是不会愿意多说了,剩下的只能够靠他们杂家自己揣摩。
楚问生看向孙女,“你送送周大人。”
既然财宝不行,那美色总该行了吧。
那晚在鱼龙会,楚问生承认自己看走眼了,周铁衣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厉害,足以托付自己孙女终生,既然因缘已生,他这个秉承杂家气运而生的孙女自然要因时而动。
周铁衣摆手道,“别,您老现在这急切的模样就像是在卖孙女一样。”
周铁衣的话顿时让刚刚还生出周铁衣乃是乘龙快婿想法的楚问生脸色一臭,“混账小子!”
楚欢欢被这么一说,刚刚心里的欢喜化作羞恼,委屈…
就算你长得好看,家世也好,自己天赋绝顶,还大权在握,兼济百姓,但你那么花心,我楚欢欢可不一定会喜欢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我真与欢欢姑娘有缘,自当我来追求欢欢姑娘。”
周铁衣这么一说,楚欢欢刚刚的羞恼,委屈又变得有些鹊喜,就像一只小鸟在心中乱飞,一时间五味杂陈,耳根绯红,顿时跺脚道,“我不理你们两个了!”
说完向里屋跑去。
楚问生再次瞪了周铁衣一眼,“臭小子!”
周铁衣哈哈一笑,自顾自下了‘隐居’,出了青锣巷,上了马车。
马车之上,他笑容收敛。
今天遇到杂家,确实是意外之喜。
工业发展,必然绕不开和土地士绅之间斗争,原本周铁衣是想要扶持商家,但现在看来,加上一个杂家也未尝不可,还能够再留下一步妙棋。
“工人阶级啊…”
他轻声感到道,能够与民同乐,在民间变戏法的杂家天然就是最适合的领导者,在这个没有娱乐的时代,能够舍得下身段变戏法可太重要了。
每天辛苦工作之后,有个工友能给你变戏法,顺便传授道理…
这才是杂家最大的作用,比报纸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自己今天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教杂家。
“不是君出于民,而是权出于民啊!所以才有道统之争!”
杂家想不通这点,永远无法完成真正的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