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亶捧着一卷卷宗,行礼道:“陛下。”
李承乾指了指一旁的位置,道:“坐吧。”
苏亶闻言在一旁坐下,他整了整袖子,端坐好,又道:“臣今日去了一趟泾阳,应公武士彟有些话,让臣转告陛下。”
“嗯,你说。”
“应公已没有心力再主持泾阳造纸作坊,望陛下将此事托付他人。”
李承乾看着碗中的茶水,道:“他老人家身体如何了?”
“已不能理事,坐在轮椅上还能出门,臣想问是否请太医署去看看。”
“朕会安排的,往后泾阳的作坊就交给崇文馆的安排,所有的泾阳县的县民都可以进造纸作坊劳作,朝中可以给予泾阳县民养老待遇,按朝中官吏告老的俸禄,给他们养老的月钱。”
苏亶思量了片刻,道:“臣领旨。”
打开他带来的卷宗,李承乾见到的是整个泾阳造纸作坊的样子。
苏亶又解释道:“这是阎大匠所画。”
泾阳县还是泾阳县,只不过泾阳县的造纸厂与印刷厂的规模是关中最大的,占用了泾阳县土地五成的面积,让两百名工匠造了一年,才有了如此规模。
这是大唐的唯一一处,由朝中完全掌控的作坊。
印刷书籍的事交给了苏亶,什么书能印,什么书不能印,这都是苏亶说了算。
并且将蜀中与中原各地的造纸法杂糅之后,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但优厚的待遇与庞大的成本,那座占地三百亩的造纸作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依旧会保持亏损。
一边生产亏损,一边依旧紧缺书籍,有种两头堵的感觉。
苏亶递上一个小陶瓶,道:“这是让匠人们新研制出来的墨。”
说着话,苏亶打开瓶盖倒出一些墨水道:“用煤灰与松烟所制,这要兑水才能用。”
李承乾打量着这个小陶瓶,再看倒出来的墨水,准确地来说这应该是一种杂质很多的墨汁,并且是以液态保存的,要兑水才能用。
苏亶道:“臣还想请陛下给一道旨意。”
“这还是老丈人第一次向朕要旨意,也是第一个敢向朕要旨意的,除了朕登基时,群臣让朕大赦天下。”
愣在原地的苏亶久久不语,他下意识看了看四周,难道一直没有人向陛下要过旨意吗?
李承乾喝着茶水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家的丈人,又道:“不用害怕,朕向来是从善如流,广纳言路。”
“臣不敢,臣失言,惶恐…”
李承乾给他倒茶水,茶水淅淅沥沥倒入碗中,示意他饮下。
“谢陛下。”苏亶举着茶碗,将茶水一饮而尽,以此来压惊,深吸一口气,作揖道:“臣想请陛下降旨,命关中各地士族将书籍捐给崇文馆。”
李承乾道:“崇文馆还是很缺书吗?”
苏亶三缄其口,又不知道该如何向陛下开口,再一次惶恐,犹豫再三言道:“臣主持崇文馆办事不利,令崇文馆缺少书籍,臣愿领责罚。”
“这样吧,朕可以给旨意。”
闻言,苏亶当即要大拜行礼。
李承乾连忙扶住他,道:“不用行此大礼。”
苏亶缓缓抬头,看着陛下道:“臣惭愧。”
李承乾低声道:“不仅仅是关中各地的士族,还有天下各地的士族,希望他们能够将书籍捐出来,完整大唐的典籍,并且用于崇文馆支教。”
“这…”
李承乾转身放下茶碗,面朝着武德殿言道:“朕觉得只是让关中各地的士族捐书籍,对现在的庞大的支教事业来说,未免是杯水车薪。”
现在散布在关中,陇西,河西走廊,吐蕃,西州,还有中原各地的支教夫子有五千余人。
从最开始的举步维艰,如今的人们慢慢也接受了支教,支教之风也已盛行。
以往各地还有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