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皇帝之身为言,下诏书,国子科、建武科、伶人科等诸多科目,不再分科瓜分名额,反而是一同考试。”
“至于考试的内容么,则是以建武大典、各家经典为主,以诗赋、雄文等为载体,每年考核从建武科中出题。”
张春抬起头,他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会引起如何的风暴,但他同样愿意为了自己的理想与信念跌一个粉身碎骨。
“所取学子真材实料,无有所谓世家国子监名额、无有其他学科名额,所有人凭借自己的本事去考,考上了就是考上了,考不上拉倒。”
张春出身贫寒,他说话也是颇为直接。
他说完这话之后自己倒是老实而又平静的站在了那里,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扔下了一个多大的地雷一样。
但一旁的尚书令等人都有些哑口无言。
相对于罪己诏的事情来说,取消国子监名额这样的事情似乎都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事情了。
江泽猛的上前一步,看着坐在那里,神色阴晴不定,像是陷入暴怒状态的张安年,脸上带着恭敬之色:“陛下,民桥绝非是逼迫陛下颁罪己诏之意。”
“请陛下恕罪。”
其余人也都纷纷附和,但声音很小,似乎都不太敢开口的样子。
他们害怕自己这边刚开口,那边皇帝就让人把他们拉出去杀了了事。
这样的事情,这位是真的做得出来。
暴风雨的宁静中,张安年缓慢的开口了,他不像是江泽等人想的那样暴怒,反而是十分平静与压抑:“你的意思是,让朕下罪己诏?”
张春像是没有感觉到那愤怒,也没有感觉到拉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一样。
“是的陛下,臣建议您下罪己诏。”
“以及,不仅仅是罪己,还有斥责承武皇帝等。”
张安年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些许古怪。
江泽下意识的想到,原来人在极度愤怒之下,真的会笑出声啊?
“你的意思是,你要朕下罪己诏的同时,还要指责我的父亲、我的祖宗?”
他猛的发怒:“你的意思是,自承武帝之后,朕的列祖列宗做的都不对,都要你一个侍中来指责?”
张春神色不变,他站在那里,像是暴风雨中的一颗竹子一样坚韧不拔。
他的回答还是那两个字。
“是的。”
张安年站起身子来,走到了张春的身边,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好啊,好一个张民桥。”
“朕从前当真是小瞧了你啊。”
他神色不改,转身离去。
“你想当谏臣?朕满足你。”
“去宫外跪着。”
“跪够十天,若有万民为你请愿,朕便满足了你这“谏臣”的心思,当一回圣明之君,你我君臣留一个千古美名。”
“若是跪不住,便脱了你这身衣服,挂印辞官罢。”
张春看着张安民的背影,面上神色不改。
“臣领旨。”
万岁十二年,冬。
大雪。
宫门外,一个身影跪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与此同时,张春在御书房中所说的话语以及提议传遍民间,哪怕是以往张春的政治敌人也为之钦佩。
这位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