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高祖于沛县为根基,建立起了这宏伟的帝国。”
“如今,到了我们学习当年高祖伟业的时候了!”
“同袍们!”
“我等小民饱经沧桑苦难,大汉朝廷腐败横行,视我等为蛾贼!可我等真的是蛾贼么?此时站在这里的人中,有农夫、有寻常百姓、有街上的小商小贩、有当年为大汉流血征战的兵卒。”
“可如今呢?”
“你我手中本应该用来耕地的农具,却只能够用作兵器,为我等自己寻求一个活路!”
张角的声音十分有感染力,他几乎是用哽咽的语气缓慢的诉说着天下的苦难。
“我等家境贫寒、无法饱腹,我们当中,甚至有人从饥荒遍地的凉州而来,在那里甚至有人易子而食!”
“我无意欺骗诸位,此时站在诸位里面的人当中,便有从凉州而来的人,他们这一路遭受到了非人的苦难,有些人出发的时候是一家五口,可到了这里,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他们迫不得已将自己的孩子交换给别人。”
“若有机缘的人,将孩子卖给高门贵族为奴仆,乞一口吃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活下去。”
“寻常人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饿死在自己的怀中,甚至为了其他的孩子无法将其尸体下葬,只能趁着方才死亡的时候交换给旁人换来其余人的子嗣。”
“诸位!”
张角的声音猛地拔高,他用愤怒的声音说道:“是我们不够努力么?还是我们天生应该遭受这种苦楚?!”
“我等身上有何种罪过,竟要遭受如此苦难!”
他猛地将手中的长剑举起,长剑之上挑着一张符篆,符篆之上以朱砂画着神纹。
张角几乎是咆哮着说道。
“我等无罪!”
下面的黄巾子弟中,早有遭受过苦难的士卒无法容忍,跟随着张角的声音而小声的哭泣,如今听到张角的这一声咆哮,顿时心中热血奋勇,无数的眼泪化作了心中的怒火。
一道道浪潮声响起,与张角的声音一同响彻云霄。
“我等无罪!”
张角此时的声音已然沙哑,但他却依旧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既然我等对于那高高在上的汉家天子而言不过是蝼蚁,不过是蛾贼,那么我们为何要继续奉迎汉家天子!”
“既然我们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豪门显贵来说,不过是随处可见的野草,那么我们为何要继续牺牲自己,让他们可以站在我们的头顶!”
“去岁开始,天下大旱,颗粒无收,可是那些催收的官吏却不顾我们的死活,再次增加赋税!只为了他们自己的奢靡享乐!”
“我等既无立锥之地,又手无寸铁,唯人多势众而已。”
张角的声音已然陷入了平静:“可这野草是杀不光的。”
“春日里,即便是将这些野草用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等到来年春日这野草还会再次生长出来。”
“既然我等于权贵眼中便如同这野草一般,那么今日我张角便以符篆问苍天!”
“我等何罪之有?”
他转身缓慢的走向身后的大鼎之前,那里早已经准备好了各种符剑。
“轰!”
周围无数的铜镜骤然之间转回而聚光在张角的身上,此时的张角周身金光泛滥,如同天上的神灵一样。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像是从不为任何事物屈服一样。
张角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而下方的黄巾子弟中也都纷纷念念有词,跟随着他们的道主念诵着太平道经意。
张角的眼眸中带着些许泪水,他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道符篆。
这漫天的符篆中,唯有这一张是真实的。
或者说,其余符篆不过是他仿照这一张符篆所书,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效果。
这符篆乃是出自官渡陈氏,前任陈氏家主,前任安国王陈成己之手。
当年一同游历的时候,大汉天下其实已经有不少地方有了旱情,张角与陈成己游历各地,见着陈成己以手中符篆求雨,无所不应。
他自称得到过“得道帝君”的启示这件事情其实不是假的。
那一年他随着陈成己在天下救苦救难,当他想要拜陈成己为师的时候,陈成己却拒绝了。
陈成己告诉张角,自己并不会仙术,只是依靠着当年先祖所留下的“祈雨符”才能够唤来大雨,而先祖所留下的祈雨符如今已然所剩无几。
这些年中,但凡有席卷天下的大旱,陈氏便会暗中出手,以祈雨符拯救苍生。
陈成己与张角分别的时候,将陈氏最后三张祈雨符留给了他。
张角曾经对此事表示过困惑,询问陈成己,而陈成己的回答则是令张角感到震惊。
因为陈成己说,这是先祖“陈野”,也就是那位“得道帝君”入梦的指令,“得道帝君”说这三张祈雨符在张角的手中能够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他们二人分别之后的这些年中,张角已经使用了两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