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摩格可汗准备返回雁鸣关,而甄嬛也预备着要出嫁。
露香斋内,宝鸰为安陵容梳妆,报名为安陵容带上了一支五尾凤样式的侧凤珠钗,搭配垂至耳垂的流苏,又为安陵容挑了一件紫色衣裳。
宝鸰拿着衣服:“娘娘,这黄与紫都是尊贵之色,这件紫色衣裳是内务府新制出来的,很是配您呢。”
安陵容看着镜中的自己,穿戴华丽,贵气十足,一袭紫色衣裳透出雍容华贵。
上辈子自己也曾穿过紫色的衣服,那是她被封为鹂妃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表面光鲜无比,其实暗地里早就穷途末路,当时自己虽然是一袭紫色衣裳,但是打扮的还是低调。
可如今,自己身居贵妃之位,皇后倒了,自己又手握处理六宫大权,今日这套妆造,是完完全全将她贵妃的风范展现出来。
宝鸰为安陵容整理好后:“娘娘这身装扮极好看。”
安陵容看着镜中的自己:“宝鸰,苏公公说,熹妃何时上路。”
“正妻出嫁,一般都是晚上,熹妃差不多戌时启程。现在距离酉时已经过了两柱香的时间。”
“梳妆好了吧?我去送送熹妃姐姐。”
……
皇上让甄嬛代嫁期间回碧桐书院居住,对外宣称熹妃病情加重,只待到时,甄嬛的轿子一出玉门关,甄佳氏熹妃,立刻病故。
碧桐书院内,甄嬛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凳子上,身上一身喜庆的红色嫁衣,显得与她格格不入。
在圆明园的这段时间,让她手上的冻疮发作,自打确定和亲后,她被一些嬷嬷围着伺候,给她好生保养、梳妆,只为让她再嫁,来换取大清国的平安。
门被推开,屋外仅剩的残阳落了进来。甄嬛扭头看向来人。
“你怎么来了?”
“听闻姐姐病重,妹妹来看看。”安陵容走进几步,看着镜中穿着红色嫁衣的甄嬛:“姐姐身上这身衣服喜庆,衬得姐姐,还似妙龄少女一般。”
“灵犀和雪魄如何了?”
“去年重阳家宴,皇后身边的剪秋毒害华皇贵妃,结果不幸,让灵犀公主随皇贵妃去了。”
甄嬛听闻,眼中先是不相信,随后逐渐被悲伤掩盖,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下,甄嬛哽咽的问:“雪魄呢?”
“雪魄被禧嫔养的很好。只是对方毕竟有自己的亲生女儿,雪魄虽是妹妹,但却事事让着姐姐。这样子,像极了从前还是浣碧的时候,伺候姐姐的样子。”
“雪魄是景月的妹妹,玉隐让亲妹妹去伺候姐姐?”
“雪魄受到姐姐牵连,内务府送去的孩子用物,除了景月公主那份是完好的,剩下那份要么是坏的,要么就缺斤少两,禧嫔自然会先想着自己的亲生女儿。”
安陵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碧桐书院,还是从前那般。”
“装饰的再好,不过是维持他的脸面,以一个女人换取江山稳固,很符合他的作风。”
甄嬛抹掉脸上的泪水:“我问你,双生子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可你怎么会知道我怀的是龙凤双胎?”
“姐姐这话可是说笑了,妹妹岂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安陵容面不改色的看着甄嬛。
“你看着好似和从前一样,但又不一样。”甄嬛望着安陵容:“你像是纵观整个局面,每个人都是你的棋子,老天爷都像是向着你。”
“老天爷向着姐姐,极好的家世和教导,宠爱你的父母,知心的姐妹还有爱你的人,姐姐甚至儿女双全,若有福气,谁比得过姐姐呢?”
安陵容又道:“若非姐姐做出这等秽乱后宫的事情,那姐姐肯定会位至贵妃也说不定呢。”
甄嬛望着屋子上的房梁:“我曾经真心待他,他却将我当做替身,让我待在他身边,每一次和他相处,我都感觉无比恶心。你难道会爱这样的人?”
“仆人不会爱上主子。”
甄嬛看向安陵容,眼上带上一丝不解和震惊。
“芳若姑姑当时就和我们说了,紫禁城正经的主子只有三位皇上、皇后和太后,姐姐不是正妻,又怎能将自己的位置放在正妻那里呢?甚至还穿正妻的衣服,你不知也就算了,可你明知那是正妻的衣服却还穿,姐姐又怨得了谁呢?”
“我曾经只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朝入宫,断送了我所有念想。”
“姐姐不想入宫吗?可妹妹觉得,姐姐想的很呢。”
“我从未想过入宫!”
“京城多以浓色为美,姐姐当初选秀之日却穿了一身素雅的衣服,那么多人中,只有你一人素雅,姐姐觉得皇上会看不见你吗?”
“我……”
“姐姐聪慧,眉姐姐当初对皇上和太后说的是,自己只读过女则和女戒,当时皇上便表现出了可惜,而太后却很喜欢,所以说,姐姐在明知皇上喜欢文采好的女子时,还偏偏念了句诗,入了皇上的眼。”
“我……”
“而且姐姐在太监念名的时候还走了神,足足叫了两次,这岂能让皇上注意不到?”
“姐姐当日若和寻常秀女一样着浓色,选秀时低着头又隔得那么远,若非姐姐突出表现,皇上定然不会特意看。皇上也曾经说我的声音和纯元皇后相似,姐姐的声音和纯元皇后不像,单听声音皇上定然不会察觉姐姐。”
“太后不喜女子过于有才华。我本以为这样便可以让我落选。”
“姐姐管太后做什么?选秀是给皇上选妃子,是为皇家开枝散叶,和太后有什么关系?最后做决定的是皇上。”
安陵容此时也不想和甄嬛多做牵扯了:“再有一刻钟,姐姐便出嫁了,熹妃,走好。”安陵容刚转身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甄嬛的声音。
“抱歉。”
安陵容顿住身子。
“抱歉,我起初是不在乎你,因为你家世低微,又不似我和眉姐姐那样博学,我当时看你为一个男人做了那样多,确实……”
“我为他做那样多,因为他并不是我的夫君,而是我的主子。都是讨主子欢心的,谁又比谁高贵呢?在后宫中那必定是要争宠,不争宠那才是奇怪。”说罢,安陵容头也不回的出了碧桐书院。
临出门前还能听到甄嬛的声音。
“抱歉,是我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