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不再是人成道,而是杀渊妄道操纵人。
以杀证正道,这是令妖魔见即丧胆的道,却也是最危险的道。
玉昭霁道:“你至少需要休息,萧瑜风不过是一个背叛你的徒弟,你已经诛杀了他,以你的性格,嗯,你会去诛杀妖族王庭屠杀金阳谷的凶手。”
“但何必急于一时?”
听到玉昭霁说出她的想法,希衡望过去。
“你望着孤做什么?”玉昭霁心情不佳,并不感到一点快活。
“不做什么。”希衡移开眼。
她和玉昭霁都没再打下去,在魔刀之界中冷静。
玉昭霁:……
他的邪火也匿了,没法对她撒出来。
萧瑜风厌恶玉昭霁,玉昭霁又何尝不厌恶萧瑜风。
他厌恶这个胆大包天、心怀不轨的徒弟,但他不至于把一个萧瑜风当做对手,他根本看不上他,那只是个可悲的人而已。
可偏偏是这个可悲的人,和希衡有几十年的师徒之情。
几十年的倾心教导、修真界师者如父,萧瑜风的确对希衡有不轨之心,但在这样的前提下,希衡诛杀他,也绝不是只有复仇、痛快这样的想法。
她会悲伤、乃至于心痛。
就如同凡尘俗世中一些不孝子,杀了双亲之一,另一个双亲哪怕手刃他,恐怕也是泪意和恨意同时具备。
叫别人怎能不痛呢?
杀人很简单,杀人于希衡来说只需要一剑。
萧瑜风曾杀了她,希衡一剑就可以了结萧瑜风复仇。
可若世间事,都只需一剑,世上哪有这么多剪不断、理还乱?
真正难的,从来都是几十年的师徒之情、相处之谊,难的是本来至亲的师徒一步步被误会、猜忌最终落得剑杀的下场。
希衡已经很冷静了,她连眼泪都没掉,都成了暗伤。
玉昭霁想了想:“你是想知道孤是如何猜到你要去妖族王庭的?”
希衡点头:“请殿下告知。”
玉昭霁走到她身边来:“因为孤足够了解你。”
一个正道、修剑、修心的剑君。
“你杀萧瑜风,因为萧瑜风逆师、妄图杀害师尊。你去妖族王庭,则是以全师徒之义。希衡,你恐怕很悲伤、很遗憾。”
悲伤一个本来救回来的弟子被仇恨淹没,最终落入邪道。
遗憾自己的弟子天赋绝顶、心有苍生,最后却被属下们推着坠落地狱、被仇恨吞噬。
她要去妖族王庭看那些仇恨,诛杀那些屠杀金阳谷、点燃仇恨的恶妖,祭奠死去的二徒弟。
别说什么这是萧瑜风的事,不是希衡的事。
希衡济困扶危、她能杀天下炼制阴幡、作乱的妖魔,为何就不能杀屠杀自己徒弟全谷的妖魔?
唯一的遗憾是……本来这该是留给萧瑜风亲手诛杀仇人、破除心魔的。
可萧瑜风杀师而死,如今只剩亲手诛杀他的师尊,以此祭奠他。
希衡面无表情,她连悲伤遗憾也藏在双眼之后。
玉昭霁抬手,想要抚摸那双眼睛,又停在她面前。
他俯下身,很想让希衡知道他的想法,就像她无限挨近自己的心:“希衡,你可想知道为何孤知道你在悲伤?”
“殿下请说。”
“因为你以真心待你那些徒弟,一个剑君,无论修为有多么高,当她诚心待人时,受的伤害是一样的。”
玉昭霁的手往下,停在靠近希衡心脏的空中:“痛吗?”
越诚挚、越受伤。
对心的伤害不会因为对方的修为高低而有半分减损。
反而,希衡之道、真心护人、真心护天下,她的心是敞开的,会更容易被伤。
这就是玉昭霁当初定论:天下最难杀的是华湛剑君,最好杀的也是她。
诸位可见好人有长命者?
一语成谶。
魔族太子在当初谈笑风生、没想到会夜月入棺,陪她棺中长眠。
玉昭霁实在了解希衡,连希衡也为这位“死敌”对她的了解侧目。
希衡的弟子们不够了解她,倾心教导,因为她的“忙碌”成了误解、变成伤害。
可玉昭霁,这位魔族太子,和希衡打过无数次的“死敌” 却如此了解她。
玉昭霁伸出手,魔刀之界中,他刻意收敛自己的魔息。
脸若谪仙、若有琴音,他搭上龋龋独行、暗伤累累的希衡肩膀:“仙人,正道负你,你看看孤如何?”
掌心肩膀传来温热的跳动,薄薄的衣衫阻隔不住掌心的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