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富康哪怕有所疑惑,也没有当场质疑段晓棠的决定。
卫钦缓缓挺直身体,故意放大动作按摩着肩膀关节处,似乎是在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无辜。
段晓棠翻身下马,拉下围脖,露出整张脸,问道:“来并州多久了?”
她听说有人说是卢照的齐州发小,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原谅她一时没认出来,两人满打满算就只见过一面,现在还忘了对方的名字。只记得好像是葛寅的什么远亲,反正比杜乔关系近点。
但卫钦认得段晓棠就足够了,谁叫她名声响亮呢。“小一月了!”和秦景、卢照前后脚来的。
段晓棠复又问陶富康,“为何要制住他?”
陶富康有理有据道:“他扰乱公务,且只提秦校尉,不提秦将军,形迹可疑。”
谁人不知,秦家兄弟同出同进,找靠山怎么可能只提位卑职低的卢照,而不提早已拜将的秦景呢。
卫钦没想到在这里翻了车,尴尬道:“我这不想着,别败坏仲行哥的名声吗!”
所有就败坏卢照的了,反正他不在意。
段晓棠也是服了卫钦的逻辑,同陶富康解释道:“他的确是秦将军老乡。”但绝不可能和卢照穿一条裤子长大。
既然身份已经清白了,其他的事情就好说了。
段晓棠示意卫钦跟上,两人走到一边说话。
低声问道:“为何不愿让军士入内探查?”
据她所说,这帮齐地豪强,在不涉及底线的事务上,都会尽量避免和官方产生正面冲突。
卫钦清清嗓子,“我们远行在外,不得带些刀剑防身吗?担心这些东西犯忌讳。”
果然是大吴地界上武德最充沛的人群之一,段晓棠猜测,除了刀剑,恐怕真正犯忌的是盔甲。
如今她在家可以穿着盔甲爆米花,但对普通百姓,甚至有钱没地位的豪强而言,仍是不可承受之重。
段晓棠低声嘱咐,“放宽心,今天不查这些。”
卫钦吃了一颗定心丸,转身示意亲随放开道路。
段晓棠点头示意,陶富康带队入内检查。
孰料五六个人进门,只在两重院子间看了一眼,就退出来了。
卫钦先以为看在段晓棠面子上特意放水,但看左右四邻皆是如此,进门一错眼的功夫就退出来。
叹道:“是我枉做小人了!”
随后又向段晓棠打听道:“段将军,这到底是查什么呀?”一看就不是捉拿逃犯的架势。
段晓棠端正态度,强调,“军事机密,恕不奉告。”
悄声提醒,“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向阿照解释吧!”
卫钦肯定不是心血来潮到并州的,说不定是秦景、卢照留下的后手,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
卫钦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他也不提前给我透个信!”
段晓棠说道:“我还有军务在身,就先告辞了,下次再见。”
卫钦答道:“后会有期。”
他对段晓棠印象挺好的,无论是小校尉还是将军时期,与人相处都像个寻常人,毫无官架子。
对齐地百姓而言,最容易分辨的,不是海腥味,而是官味。
不用开口,远远看一眼,就能掂量得清楚明白。该坐哪个位置,该说哪句话,安排得妥妥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