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棠:“无需多礼,姜掌柜自去忙吧,我在这看看。”
姜永嘉也不客套,“有事你吩咐外头的伙计便是。”
段晓棠往常过来试新菜,都是在后院,今日忽然用了雅间,恐怕是为了“看看”文人间的动静。
姜永嘉下楼时,被一位客人叫住,说道:“姜掌柜,春风得意楼乃文人汇聚之所,怎能如此没有风骨,墙上仍留有阿谀无耻小人的诗文!”
以殷博瀚的地位,哪怕他本人不曾在此题诗,春风得意楼的诗壁上也有称颂拜谒他的诗词。
姜永嘉打量说话人,有些面善,说是熟客但恐怕也没那么熟。
但凡了解春风得意楼的背景,也知道他们哪怕站渭河边上,也不会站殷博瀚。
姜永嘉没必要解释,这种扮猪吃老虎翻云覆雨的感觉真好。
自从陈仓争论爆发以来,春风得意楼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他哪有什么风骨,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生意人。
姜永嘉恭敬道:“郎君若有心绪,自可在诗壁上抒发。鄙店愿为诸君提供交流之所。”
我只是一个平台,平台能有什么错呢。
哪天姜永嘉提着石灰桶,将称颂殷博瀚的诗文刷去,就代表此事了结,此人被彻底打落尘埃。
姜永嘉溜到后厨交待,“段郎君来了,把这阵的新菜都上一遍。”
王师傅纠结道:“接下来准备推出的菜要不要上?”
姜永嘉:“不是明天去段郎君家里做吗!”
秉承该偷懒就偷懒,该躲闲就躲闲的中心理念,明日段晓棠在小院宴请诸多朋友,照老规矩,请王师傅过去掌勺。
后日宴请左厢军的部属,就让吴师傅、小汪师傅过去主持大局。
主打一个妥当。
朋友们不在乎,宴席合不合规格,但正式宴会最好还是照规矩来。
姜永嘉离开后,大堂里依然热闹一片。
满堂宾客分为泾渭分明的两派,倒殷亦或挺殷,后者寥寥。
前者的成分就复杂多了,单纯出于义愤、关中一体的义气、被南方官员招呼好的南方士子……
彼此间关系说不定剑拔弩张。
包间内的菜慢慢上齐,段晓棠让亲兵坐下来一块吃。
自个夹了两筷子,端着碗推开窗,静静地看底下的热闹。
脑残粉不分古今中外,春风得意楼重重包围中仍有殷博瀚的拥趸。
一青衣士子站在几张桌子中间,高呼道:“诸位,殷相公执文坛牛耳数十年,自当为我等楷模,焉能因一二武夫的攻讦之语便蒙尘……”
另一个红衣士子站起来打断道:“武夫攻讦在何处?”
故意拉长语调道:“哦,孔雀开屏!”
引来周围一阵哄笑,段晓棠端着碗,一脑袋黑线,吃不下了……
红衣士子进一步道:“当真是武夫攻讦?不是陈仓父老扣阍哭诉吗!”
右武卫没说过殷博瀚一个“不”字,他们只是桩桩件件影射而已。
红衣士子:“诸位恐怕不知,殷相公幼时立愿,要做文武双全的圣君子。此去陈仓就是奔着平定弥勒教的军功。文人做了几十年,忽然想要军功了……呵!”
好在还有理智,没有把殷博瀚故意逼反弥勒教的话说出口。
这等话更适合三五几个熟或不熟的朋友私下传播,最后再嘱咐一二,千万别往外说。
青衣士子:“这等无根无据的猜测,焉能说出?”
红衣士子拱手行礼,问道:“敢问贤弟仙乡何处?”
青衣士子警惕道:“你想作甚?”该不会因为一场口角,追去老家讨要说法吧!
红衣士子:“贤弟既如此爱戴,殷相公他日外放,莫不如请去你家乡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