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成明颠倒黑白,“我是运气差,刚好赶上脱不得身,这年头还要武将死谏吗!”
先前战报里没提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众人并不知晓殷博瀚差点阵前杀将,文官臆想中的武将便是如此生杀予夺。
范成达曾经教导俩初入大营的弟弟,要杀鸡儆猴立威,但怎么“杀”就是各家不传之秘。
大体要有理有节有据,不能胡乱杀,否则与手下人离心离德,说不准临阵之时被身后捅一刀。
殷博瀚但凡有理智,就不可能动到南衙将领头上,但以当时陈仓混乱的境地,殷博瀚进退失度,未尝不会出昏招。
范成明继续告状,“段二好不容易平定城内乱子,赶到县衙问了一句,城中为何变成这般模样。殷相公就在那儿吹胡子瞪眼。”
吴越太年轻不像话,范成明转身冲韩腾哭诉,“大将军,我俩差点回不来啊!”
说得殷博瀚真要杀他们一样。
殷博瀚急忙解释,“陛下,微臣绝无此心。”
范、段二人的官阶,随随便便杀了,他是想谋反吗?
官场老油子深知,殷博瀚不会杀南衙将官,但架不住新丁见识少,当真信了。
以为殷博瀚宰执权重,竟然如此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哪怕知道戏过了,韩腾也只能站出来把戏接住,颤颤巍巍道:“殷相公,你若要立威,至于如此恐吓两个加起来还没你年纪大的年轻人吗!”
殷博瀚辩解道:“我并无此意。”
纵横关中的范二霸王和段杀神,是会被随随便便吓住的人吗?
偏偏两人年轻,但凡再长几岁,都说不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有没有受惊是个唯心的事,全凭当事人意愿。
吴越差点没眼看,明明今天安排的是陈仓籍和南方官员率先发难,哪知道范成明先跳出来。
此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忽然出列,御史大夫詹文成。
詹文成从袖中掏出一份奏折,“陛下,此乃龚信玉在陈仓变乱前发出的奏折,弹劾殷相公大兴刑狱、恐生民变。”
吴杲:“为何先前不递送?”
詹文成低眉垂首,“亦是为了龚御史的安全。”
毕竟范成明言之凿凿,殷博瀚可能杀将,何况一小御史乎?
殷博瀚怒极,“胡言乱语,陛下,詹文成才是居心叵测。”
杀御史比杀将,性质更恶劣。
范成明这会恍然大悟,合着殷博瀚这艘漏洞的大船,龚瑞早就跳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表现都有了说法,先前不过是装相而已。
文官果然比他更不要脸。
如果这份奏折是龚瑞事发前发出,却一直未能呈上,必然是被观望之人扣下。
后来事情闹大,再拿出来就不合适了。
如今借他的梯子,过了明路。
殷博瀚一旦倒台,龚瑞势必被调查,这封能证明他清白,却莫名失踪的奏折是重中之重。
龚瑞站在队列里松口气,终于找到了。
御史台内斗严重,他不惧和同僚撕扯,但总要找到是谁扣下他的奏折,现在拿出来,为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