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仓和殷博瀚绑在一块上了长安城两天的头条,加之历史原因,天子脚下亦有一定知名度,不至于让人提起来,问一句这是哪里的小地方。
屠城从古至今都是恶行,关中之地陈仓古城,谁敢丧了良心行屠城之举。
殷博瀚,一介文人。若有屠城之事,焉能捷报。
平乱的右武卫不可能,虽然他们曾在慈州杀俘,但山高水远,在关中名声还是不错的。
从陈仓过来的商旅言之凿凿,陈仓周边十室五空,城中家家挂起白幡,街面上压根没几个活人行走……
许多人没去过陈仓,却可以想见其间的荒凉。
耳目广泛的关中大族,消息开始汇集到长安,那夜的内情不清楚,但陈仓遭遇浩劫是不争的事实。
再审视殷博瀚花团锦簇的奏折,所有人心中都冒出无数个问号。
此时平定陈仓变乱的另一个重要角色,右武卫左厢军战报终于姗姗来迟递送长安。
吴越拿到战报的时候,只想到一句话——事实胜于雄辩。
其他人看到吴越拿出厚厚的一沓东西,眼睛微微睁大,确定这是军报?
往常那些武夫为了不为难自己,一个个恨不得不写战报,突然这么长有点不习惯。
吴杲一目十行将战报看完,“嘭”地一下扔在御案上,心中只有被愚弄的愤怒,殷博瀚他怎么敢的……文武双全的活圣人,莫非以为他当真可欺。
吴杲问道:“右武卫左厢军现在何处?”
吴越:“回陛下,右武卫在陈仓停驻三日,局势稳定后离去,继续剿匪了。”
吴杲心知,右武卫并非不忘本职,而是和殷博瀚的矛盾难以调和,不得不走。否则通篇战报,详尽是详尽,暗地里却处处针对殷博瀚奏折的含混之处。
吴杲:“范成明怎会在陈仓?”
此次关中剿匪只有一位主将,范成明段晓棠官阶相同,不可能一同出征。
吴越早准备好说辞,“先前去绛州平乱,范二着实辛苦,请假出去玩一趟松快松快。此番左厢军查出弥勒教线索,但身负剿匪之责,便托范二帮忙向后续前来办案的官员转交人犯。”
年轻贪玩人之常情,这是吴越的心腹,吴杲并不打算追究。
那夜若没有范成明居中联络,陈仓不知道变成什么模样呢。
吴杲召来一位内监,“念。”那么长的战报,一个个传看费时间。
一位嗓音洪亮的内监站出来,照本宣科,一字一句念出来。
白隽坐在众人中间,方才晓得那夜怎一个乱字了得。
右武卫的战报包括整场战事各处节点,不止他们一家所作所为。
冯翊郡兵炸营的前因后果,比邻而居的扶风郡兵因担忧牵累自家,只敢少许精兵出营,封堵四处出入口。
两支郡兵互相牵制,扶风郡兵拦住了疯狂的冯翊郡兵,却再无暇顾及东城门。导致弥勒教在内应支持下,打开东城门。
弥勒教徒放出木栏狱中的囚犯,在城中四处纵火,诸多官员被围堵在县衙内,中枢瘫痪……城中乱作一团。
最关键的是,殷博瀚说范成明是“受命”,但战报里,范成明却是自行其是召唤右武卫入城支援。
这也解释了,为何一支强兵当时不在城内,而在城外。
说不清楚的地方也就这一处,右武卫的兵马为何会在殷博瀚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在陈仓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