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直下,竟无一丝要停的痕迹。
燕王带人正在全力攻击,愈发猖狂。
或许是发觉了夺嫡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又或者是起了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的心情,他的攻势越来越猛烈。
燕王如今彻底撕去了一向伪装的斯文外表,露出他的真面目来。
他带领着一队他这些年来精心培养的精兵,一路所向披靡。因为有了先前柔妃在宫中所做下的努力,他一路进攻的很是顺利。羽林军的实力虽然也不容小觑,但毕竟不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论实战还是缺乏了经验,所以才让燕王趁虚而入。
燕王亲自上阵,手中高举佩剑,大喊道:“不想死的都让开,如今父皇病重,晋王此时意欲夺位,本王是在替天行道,处死晋王的这个叛徒。”
燕王颠倒黑白的能力一向如此,即便到了最后,他也还是希望能让人相信是晋王不轨在前,他只是做了一个皇子该做的事。即便他带着闯进了宫中,还不死心的找了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
燕王一面见人杀人,一面诱骗着宫中的人,凭着他对于宫中地形的熟悉加上柔妃为他打点好的一切,很快,他便攻入了距离皇帝寝宫不远的地方。
羽林军首领李密拼死抵抗,带领着羽林军已经伤痕累累,不堪重负。
燕王冷笑一声,目光看向皇帝寝宫,仿佛那炙手可热的位置近在掌握般,眼里全是贪婪之色。
燕王收回目光,大声道:“冲!”
燕王手下的人闻言,更加疯狂的展开攻击,毕竟先前燕王应允过他们,若事成,将给予他们开国大将的身份。不得不说,这个条件对于他们来说足够诱人。
而还在皇宫不远处等候的白知愿和谢云嵩,终于等来了援军。陆之凌身着甲衣,带领着一支从北境一路追随他们的弟兄们,骑着战马狂奔而来。
众将士看到谢云嵩,一阵激动,“将军,我们来了——”
谢云嵩眉眼尽是坚毅的扫过他们,道:“我如今已经不是你们的将军了。”
人群中有人道:“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将军——”
“是啊——”
“没错,将军——”
白知愿看着这群热血的将士,想起在北境和大家一起厮杀的日子,顿觉怀念。
紧接着,谢云嵩道:“众将士,虽然谢某如今身无官职,但今日上京有难,上京的男儿义不容辞。大家随我一同杀入皇宫,手拿叛贼,保我大历安稳!”
众将士热血沸腾,自从北境回了京,已经许久没有过战斗的感觉了,这一次,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众人立刻道:“是!”
谢云嵩闻言,露出满意的微笑,这支兵是从他进军营开始就一直跟着他的,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事不宜迟,谢云嵩对着陆之凌点点头,陆之凌立刻会意,道:“众将士,出发!”
谢云嵩和白知愿共骑一马,行于最前端。陆之凌在他们身后,而他们身后还有一支从北境胜利归来的军队。这一次,燕王怕是痴人说梦了。
就在谢云嵩和白知愿带着援兵赶往皇宫时,燕王已经带着人攻入了皇帝的寝宫。
燕王在前,一脚踹开了紧闭的大门,周围一众的太监宫女早已害怕的跪倒一地,瑟瑟发抖。
燕王见此场景,更加猖狂,提着剑一路冲向仁孝帝的龙床。只是,他刚走进卧房,就看见了一脸云淡风轻的晋王,正坐在仁孝帝的榻前默默喝着茶。
燕王此时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若是平日,以他的精明一定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但此刻他的脑海里全是他离成功仅剩一步之遥。
燕王冷笑一声,剑尖直指晋王道:“七弟,你倒是镇定,外面都已经乱成这样了,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喝茶!”
晋王微微一笑道:“外面的乱不正是五哥带来的吗?五哥想看到什么?是想看我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样子吗?”
“那么恐怕要让五哥失望了,咱们皇家子弟一向流血不流泪,今日我便是死也绝不可能求饶。”
燕王嘲讽道:“死到临头还嘴硬,七弟,五哥倒是低估你了,我没想到最后竟是你把我逼上了这条路。我斗倒了三哥,却没想到不过是为你做了嫁衣。不过,都不重要了,今日一切都会尘埃落定的。我会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而你今日便会做一只孤魂野鬼。”
晋王不慌不忙的又倒了一杯茶,笑笑道:“五哥怎么就这么自信,你认为你今天一定会成功吗?”
燕王冷冷道:“别妄想拖延时间了。为了今天,我做了十足的准备,在我动了夺嫡的心开始,我就有意培养自己的军队,这些年我将他们养在城外,就为了有一天能用得上。他们每个人都是我精挑细选训练出来的,而今天他们也不负众望,一路助我来到这里取你性命。”
晋王勾唇道:“真的吗?看五哥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心里倒是替五哥担心了。”
燕王一怔,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道:“什么意思?”
但他心中也不确定,他侧耳倾听,外面还在厮杀,他抬眼,仔细打量着晋王的神色,妄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可晋王从始至终表情都是淡然,他实在看不出。思忖片刻,燕王勾唇一笑道:“死到临头,还妄想扰乱我。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等谢云嵩来救你?你不知道吧,我在城门附近留下了重兵,谢云嵩一旦靠近,管他是不是三头六臂,这会子怕已经死于非命了。”
晋王闻言,果然抬起了头,眼里似有波动,道:“听闻荣安县主逃了出来,五哥对付人的手段我也曾有过见识,却没想到唯独对县主屡屡手下留情。”
晋王的这句话,实在是戳到了燕王的痛处,他恨恨道:“我念及我们在终南山的情谊才屡次对她网开一面,她既然如此冥顽不化,我也不介意让她和谢云嵩一起死。”
晋王勾唇,语带嘲意道:“怕是在五哥心里,任何人都不能撼动你对皇位的渴望吧。”
燕王声寒如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别废话了,今日我就取了你和这个老东西的性命,从此大历再无人能阻挡我的脚步。”
燕王说着,便举起了剑,下一秒就要向着晋王而来,晋王厉声道:“五哥,你杀我可以,但父皇已经昏迷了这么久了,已经挡不住你了,你为何还要对他痛下杀手?”
燕王语气寒凉道:“父皇?这个老不死的心里什么时候有过我?他最中意的儿子是宸王,可惜宸王扶不上台面。我从小到大,不管做得多好,他从来不肯正眼瞧我一眼,倒是对谢云嵩比对我还要好。我拼命努力想在他面前表现,可他却对我越来越冷淡。你说我恨不恨他?我恨不得他现在就去死。这么多年,我终于有这个机会了,我要亲手杀了他。”
燕王说着,将剑刃调转直直向着仁孝帝而去,就在离仁孝帝仅有一步之遥时,床榻上的仁孝帝却猛地睁开了双眼。燕王一惊,猛地后退了几步,震惊到连手中的剑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