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上。
今日不止有燕王的幕僚在,还有诸多朝中重臣,这些人都是早已归纳在燕王麾下的人。如今一个不落的坐在此处,自然是为了商讨“大事”。
为首的一名大人,道:“殿下,迟迟找不到陛下的圣旨,若是……”
“没有圣旨也一样成事。”齐泽意冷声道。
“殿下的意思是……造反?”另一名臣子试探的问道。
“什么叫造反?”齐泽意反问道,他的脸上不复从前的温文尔雅,反倒是多了一些偏执阴鸷的疯狂,他沉声道:“这天下本就是我的,晋王不过是横空出世而已,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齐泽意想起,白知愿说过,皇帝必定留有后手。虽然如今他昏迷不醒,可若是他哪日醒来,圣旨上最后不是他的名字,那么他所做的一切终将白费。
可若是圣旨上是他的名字,他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得到。况且,高公公死前,已经证实了圣旨上确实不是他的名字。他这些年任劳任怨,最后什么也得不到,他不甘心。原来,他是一定要找到圣旨,然后毁掉它,重新伪造一份让他顺利登基。可是眼下,他快要将整个上京翻过来了,都找不到圣旨。那么,他就不再等了。
另一位幕僚问道:“可若是有朝一日,这圣旨重见天日呢?”
齐泽意冷冷道:“到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圣旨上写的那个人早已变成孤魂野鬼,一切无从考究。即便这圣旨是真,又有谁能奈我何?”
“造反二字以后谁也不许说,此次我一定要肃清宫中乱党,替父皇整顿朝纲!”
诸位臣子都没有说话,天下苍生百姓又不是傻子,即便成功到时候又如何堵住悠悠众口,说什么肃清乱党不过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罢了。不过,论起兵力,燕王偷偷养着一支兵力已经多年,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他未必就会输给晋王。
一名武官道:“殿下,臣早已整顿军队,就听殿下一声令下。”
齐泽意勾唇道:“好!很好!”
在场的大臣听到齐泽意的话,心中放下了一口气,随即就有人问道:“不知殿下这场仗从哪里开始?”
齐泽意道:“从宫内四面向内,成四合之势,上京边缘亦有我安排的人接应。首先要拿下上京城中和宫中的羽林军,再包围宫中,然后,火烧皇宫!”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周围的人听得却冒出一身冷汗,燕王竟要火烧皇宫,那么他势必一个人也不会放过。先不说,宫中还有太后,皇上仍昏迷不醒,可宫中还有他的生身母亲柔妃。
众臣也不知道此刻该庆幸还是不幸,庆幸的是自己跟了燕王,不然到时候一把火烧死的可就是自己了。不幸的是,燕王表面温和儒雅,内心却如此狠绝。
众臣听罢,面上浮起一片复杂之色,心中更是难以言喻。
这时,人群中有人问道:“何时动手?”
齐泽意答:“三日后。”
于是众臣又默然了下来。不一会儿,为了掩人耳目,不多时又分开匆匆离开了。
待所有人走后,齐泽意一个人坐在殿中,一手支着自己的额头,神情萧索,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到底还是走了这最差的一步。原以为一切都能名正言顺,不过是使些手段让晋王坐不上那位置而已。谁知道,他等了这么久,不过是徒劳。
白知愿坚定的告诉他,皇帝必有后手,他心中也开始慌了,他的父皇他也算是了解,于是他不得不下定决心造反了。
齐泽意笑了笑,白知愿口口声声说他一定不会成功,那么他就让她看看,他会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亲手杀了谢云嵩和晋王。他倒要看看,白知愿痛哭流涕求他的样子。
齐泽意深知,他一旦造反,哪怕他最后登上了皇位,这个乱臣贼子的名声也洗不掉了。
去见了白知愿一面,倒让他下定了决心,早些动手。白知愿如今被他软禁,想要传递消息也是不可能。晋王和谢云嵩早就在防备他了,可他偏偏这么久没有动手,三天后,他会让他们措手不及。
只是,齐泽意默默想,若是白知愿是他的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和白知愿退婚,那么他是不是如今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有了白知愿身份的加持,他登上皇位的路应当会顺畅许多吧。可是,他不止一次在白知愿面前向她表达过自己的心意,可白知愿却对他再无半点当初在终南山的情谊,甚至于对他有些厌恶,处处和他作对,破坏他的计划。
到最后得到白知愿的人确是谢云嵩,他嫉妒的快要发狂,谢云嵩是他这辈子最讨厌最嫉妒的人。
齐泽意双手一握,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他也浑然未觉,只是神情十分古怪,似是疯狂的野兽。
早已到来的江暮云,害怕的看着齐泽意扭曲的表情,竟觉得腿上灌了千斤重,迟迟不敢迈步。
许久,江暮云心一横,深呼吸了几下,才慢慢抬脚走到了齐泽意的身边。
“殿下——”江暮云柔声道。
齐泽意回神,眼神阴鸷的扫过她,道:“你来有何事?”
江暮云不敢直视他,低头道:“殿下,小云知道殿下如今所做的事,都是大事。但殿下若是有用到小云的地方,我一定万死不辞。”
齐泽意轻蔑一笑,道:“就你?你照照镜子,看看你如今的样子,样貌身世,你哪样比得上白知愿,我能用上你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给我滚——”
江暮云心中一阵刺痛,面上又羞又怒,道:“殿下,我虽然人微言轻,但我可以替你去看着白知愿。你也知道,白知愿一向诡计多端,万一她逃跑呢?”
见齐泽意不说话,只是沉眼看着她,江暮云虽然害怕,但还是道:“殿下别不信,你一向说白知愿机智多谋,虽然她如今失了武功,又有人看守,但她若是逃出来了,殿下的大事怕是难成啊!”
她这一句倒是提醒了齐泽意,他沉默一刻,道:“也好,你立刻动身,务必寸步不离的跟着白知愿,切莫让她离开那里一步,若她逃了,你别不必回来了。”
江暮云心上一喜,忙道:“是!”她又似想到了什么,问道:“白知愿的表姐齐舒月,如今还在府中,我怕时间久了夜长梦多,要是被晋王和谢云嵩的人发现她在燕王府可就不好了,不如……”
齐泽意思忖片刻,道:“那就交给你了,切记不留痕迹。”
这下江暮云心上更是一喜,道:“是,殿下!”
江暮云得了齐泽意的授意,欢天喜地趾高气昂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