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大司马曹真的确是病入膏肓了。
经历伐蜀一败,他羞愤难当,再加上染上风寒,就这么一病不起了。
他和曹休一样,认为自己辜负了先帝的托付,也辜负了当今天子的信任。
是啊,这次伐蜀之战是曹真一再坚持,曹叡力排众议后才决定的。
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虽说曹叡一再宽慰他,说此次伐蜀只是折损了郭淮部的一些兵马,其余各部顶多是损失些粮草辎重,让他不必介怀。
可曹真却认为关键问题并不在于此。
他在意的是,从曹休再到他,接连两任宗室大将惨败而归,让大魏宗室的颜面与威望荡然无存。
更关紧的是,他自己的身体他很清楚,恐命不久矣。若是他去了,宗室子弟青黄不接,将无法顺利过渡啊。
曹真无法原谅自己,即便此时的他几乎离不开这张床榻,但每每想起先帝,想起大魏的未来,他都会捶胸顿足,无不伤感忧愤。
“陛下,咳咳~还望陛下恕罪,臣无法行礼了。”
曹真深谙君臣之道,事到如今仍对天子曹叡恭敬有加。
“无碍。”曹叡一边心疼地看着曹真,又挥手让一旁的曹爽和府中下人尽数退下。
他知道,曹真时日无多了。
“大司马,后事可有什么交代?”曹叡直奔主题。
闻言曹真欲开口,却又猛烈地咳嗽了一阵,待他逐渐平复后,才缓缓开口:“宗室子弟中,虽青黄不接,但戍卫京畿或是宿卫宫禁尚可。”
“咳咳!咳!可若都督一方伐蜀平吴,目前却不足以委之以重。”
“但假以时日的话不好说。”
见曹真所言模棱两可,曹叡当即说道:“大司马不必避嫌,何人可用,大司马可直言。”
曹真笑了,稍稍放下了心中防备,说道:“若陛下真的愿意提拔后继,臣有两个人选可供陛下斟酌。”
“大司马请言。”
“一者,乃是骁骑将军秦元明。元明虽无大志,但却胜在处事谨慎,治军有度。若是将来为督一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最重要的是,秦元明对陛下之忠心,天地可鉴。”
是啊,阿苏的确是这么一个人,曹叡来之前就有所考虑。
不管怎么说,秦朗是一个不好不坏的中庸选择。
曹叡继续看着曹真,等着他开口。
“二者,乃是伏波将军夏侯奉明,此子在陛下身边待过,陛下应当了解他的脾性。当年陇西一战就表现出了不俗的大局观,如今在淮南也是屡立战功。臣虽和奉明相交不多,但臣也时刻关注着我宗室子弟的成长。”
“咳咳~”说到这,曹真忍不住剧烈咳了几声,用力地说道:“此子,可用。”
曹叡深以为意,事实上,就在来探望曹真之前,他就在合肥战事结束之后将夏侯献召回了京城。
只是他还没有想好,到底应该委任何职。
毕竟他太过年轻,功绩也还远远不够。若是放在以前,曹叡大可任性地提拔宗室。
可曹休、曹真接连战败,魏国宗室颜面扫地,若是自己再一意孤行,必然会遭到庙堂的极力反对。
曹叡心中暗自叹息,想当年武帝时期,曹氏、夏侯氏诸将各镇一方。
西有夏侯渊,南有曹仁,曹洪等。
就算到了文帝时期,仍有曹真、曹休、夏侯尚各镇一方。
如今,他即位还没几年却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
“对了陛下,还有一人或许可堪一用。”
“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