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献点点头。
这事他没跟邓艾提,因为邓艾的政治敏感性本就不高,若是明晃晃的告诉他,要让他督军内战,怕他心里会不舒服。
而且夏侯献也不确定毋丘俭真的会反对他,其人虽然忠于明帝,忠于曹芳,但如今的情况与历史上并不相同,或许对方会念在这份交情,咬牙认了?
不过夏侯献不会这么天真,任何他能预见的事,他都要做到未雨绸缪。
他对钟会道:“毋丘仲恭是先帝潜邸之臣,他忠于先帝,也忠于曹芳,即便我跟他有二十年的交情,但在这种大是大非上,未必会忍让。”
钟会笑了起来,笑声很是爽快。
明公真乃神人!
他此前就思考这样一件事:明公做了这样的事,四镇之中有谁会对明公不满而意图不轨。
西线的夏侯霸、邓艾,是明公叔父和超级心腹,自然无虑。
东线的郭淮虽然跟明公不怎么亲近,但他麾下的扬州刺史鲁芝是大将军府出身,亦是心腹。
何况扬州以北还有淮北都督区的文钦。
郭淮纵使有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在南线这里,明公两番南下都是出征荆州,心腹、良将亦有安插。
王昶算是中立派,不过就算他被人煽动举兵北上洛阳,他必须要时刻担心身后的襄阳被江北都督区捅了屁股。
唯一有风险的,只有北线。
河北之地几乎一马平川,若是幽州的毋丘俭有想法,数月间就可裹挟着大军直取邺城,到时他会变成如当年袁绍一般的庞然大物。
原本他觉得河北之地稳定了数十年,毋丘俭跟明公有多年的交情,应当不会造次。
但明公一言却是提醒了他。
不管有没有心思,先下手为强总是没错。
“士季为何发笑?”
“明公,我悟了。”
夏侯献看了他一眼,不知他到底悟了什么。
钟会换了个话题,问道:“明公,邓士载迁邺后,该派何人上任雍州?”
对此,夏侯献已有打算,直接命钟会拟诏:
“命,陈泰迁任雍州刺史,加镇西将军。”
“命,夏侯儒出任凉州刺史,持节,都督凉州诸军事。”
“命,田豫迁任护匈奴中郎将,使持节,加振威将军,领并州刺史。”
太极殿,西堂。
“陛下,让奴婢来服侍吧。”
曹芳呆呆地看着眼前陌生面孔的小宦官,对方端来食盘,动作蹩脚的为他拿出瓷碗、调羹和象牙箸。
“朕不饿,拿走吧。”
曹芳挥挥手,一脸嫌弃地看着对方,自从那件事之后,他身旁服侍日常起居的内侍、宫女通通换了个干净。
这些人他不想用就知道,必是他夏侯献的眼线。
“陛下,您若不吃,丞相会怪罪奴婢。”小宦官眼中满是恐惧。
曹芳有些恼怒,难不成这是要毒死朕?
小宦官还在连连哀求。
曹芳有些心软,同时他也真的饿了,但还留着几分戒心,对小宦官道:“你先吃一口。”
“啊?”小宦官惊恐道,“奴婢不敢。”
曹芳怒道:“朕叫你吃!”
或许只有在这里,他才真正有了那么一丝帝王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