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大佐打来电话,要我们保护好杜家,士兵不得对杜家有任何骚扰。”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慕容良,那意思是: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
慕容良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己还为杜家捏着一把汗,如果有必要,不顾危险也要通知他们逃离。现在却来了个180度大反转,他们的安全系数如此之高,竟然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吉田大佐亲口下令,他的命令谁敢不听?就连佐佐木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是什么兆头?是吉兆还是凶兆?他愣在那里,思绪极度混乱。
佐佐木的手不小心碰倒了酒杯,稻田进来擦干净桌子后重新递给他一条洁白的毛巾。
他一边认真的擦手,一边说:“你在想什么?”
慕容良说:“我在想,怪不得申云昊的事就这样风平浪静过去了,原来杜家和日军有着某种联系,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看起来杜家的确是日本的朋友。”
佐佐木没有说话,只是鼻子里粗粗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啪!”一声清脆的枪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也让醉意朦胧的佐佐木一激灵,他两眼迷离看着慕容良:“哪里打枪?”
“我去看看。”慕容良猛地站起来开门出去。
守备队的十几个士兵都站在院外紧张的伸长脖子听着,他们都是经过军事训练的,一听到枪声,全部抓起长枪冲出屋子。
“稻田,保护好队长,谁也不要擅自离开院子”
慕容良知道佐佐木此刻已经烂醉如泥了,他此刻这样安排最为妥当。
刚才表哥说晚上要去铁匠铺和韩满囤商量事,难道是他遇到巡逻的士兵发生冲突了吗?他边想边冲出院子。
此刻大街上黑咕隆咚的,各家各户虽然都安上了电灯,但是电费很贵,而且经常停电,所以大多数人家还是喜欢点煤油灯。
煤油灯的光亮本就有限,通过紧闭的大门缝透出来那么一点点寒酸的亮光瞬间就被周围的黑夜笼罩了,走夜路的人,只有在黑暗中定睛细看才能看清面前的路。
“啪!啪!”又是两声枪响,声音是从医院方向传出的。
“汪汪汪 汪汪汪呕呜”零星的狗叫声夹杂着狼嚎的声音从县城的各个方向传来,更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大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偶尔看到一两个身影,也是在大门里一闪,快速的关紧大门便再无动静。
他紧张的四下环顾,极力捕捉四周的声音,突然,一个黑影在前面不远处向左面一闪,他的心狂跳起来,他不知道那个黑影是不是表哥,他轻轻叫了一声:“表哥!”
前面没有回应,他壮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又轻轻叫了一声:“表哥!”
还是没有回应,他定定眼神向左面望过去,那里是一条非常窄的小巷子,实际是两户人家为了流水而留出来的一个一人宽的水渠。
顺着这条窄窄的水渠穿过去是华盛街,街对面就是杜家大院的后墙。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冒险穿过这条漆黑的水渠,这时“踏踏踏踏”跑过来几个人。这几个人穿着白大褂,手里却拿着枪。
他们看到了站在黑暗中的慕容良,“哗!”一下围上来。
“你的,什么滴干活?”其中一个用蹩脚的中国话问慕容良。
慕容良一看是日本人,他用日语说:“我是佐佐木队长的翻译慕容良,听见枪声,队长派我出来查看发生了什么?”
他很纳闷,洗脸盆一样大的沙吉浩特县城,连老百姓见了自己都会背转身吐一口骂一声狗腿子,大和医院是日本人的医院,怎么会有人不认识自己呢?
“哦!自己人,对不起,慕容翻译,有没有看见一个人跑过来?”还是那个说话的人说。
“没看见,我刚走到这里,那是个什么人?”慕容良说。
“一个抗日分子!”
“啊?原来这样啊!那就赶快追吧!我也在周围搜索,绝对不能让他跑了。”慕容良说。
几个人向前跑去,他这才看清是三个大夫模样的人,白大褂在黑暗中很显眼,看着他们远去,慕容良转身进了这个窄窄的水渠。
沙吉浩特真是越来越不平静了,什么时候轮到穿白大褂的医生举着手枪抓捕抗日分子了?慕容良边想边跑,他穿过水渠就听见杜家传来一高一低奇怪的狗叫声。
“呕呜!呕呜!汪汪汪汪汪”
整个沙吉浩特的人都知道杜家的狗和别人家不一样,如果在县城找不到杜家,一打听谁家有像狼一样嚎叫的狗,从小孩儿到老人,没有不知道的。
胆量小的人路过杜家大院门口都要腿肚子抽筋,但没有人敢要求杜家处理掉这两条鬼哭狼嚎的狗,不因为别的,也不是因为杜家有钱,而是因为杜家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狼女。
谁愿意平白无故招惹生出狼女的人家呢?好好活着不好吗?
所以,杜小瑞卖出去的几条小狼除了铁包金活着外,其余几条不是被主人转卖掉,就是莫名其妙的被毒死了,现在整个沙吉浩特只有杜家这两条似狼非狗的物种。
他站在面前这条大路上,仔细搜索那个黑影,但是除了狗叫,什么动静也没有。面前就是杜家后墙,他寻思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表哥?他得赶紧到舅舅家看看情况。
向右一拐刚跑出杜家后墙范围,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向左就拐到了杜家,直走是去舅舅家的路。这时就听见杜家的狗叫声变的急促起来,似乎叫的更狂躁了。
这里肯定有情况,难道表哥情急之下先躲藏到杜家了?凭着杜石两家的交情,这个可能性很大,他退回来向左跑去。
穿过这个小巷子便是福寿街,杜家大门就在这条街的正中间。
刚跑过杜家大院院墙,就听见“啪啪”两声枪响,一个黑影猛地一头栽倒在他面前。不远处,福寿街和马关路交叉口,那三个白影子就像三个地狱魔鬼一样正扑过来
眼看三个白影就要扑过来了,慕容良来不及多想,压低声音叫了一声:“表哥吗?我是国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