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车依然一车车往上出煤,坑下却有条不紊的安放着炸药。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西面开拓巷道的一百多个劳工在陈涛队长带领下把炸药挖出来放到预定位置后接上火捻先走了,然后东面的80个劳工也走了,回采巷的一百多人也陆陆续续都走了,二线民工把最后一列矿车挂上铁钩后也慌里慌张向西面废井跑去。
马彪一看民工们挂上铁钩后忘了给上面绞车房打铃了,他不慌不忙按下那个红色按钮,矿车咣当咣当一连串响了几声慢慢向外面移动起来
队长王喜全带领几个劳工气喘吁吁跑过来说:“北面的进风口和出风口都机械放塌了,没有弄出动静。要不要把南面的矿车口现在堵上?
马彪一边看手表一边说:“打倒窑口的支护棚了?”
王喜全说:“对!打倒了!”
“严实不?”
“严实!”
“好,赶快撤!”马彪说。
白春生肩膀挎着一大盘火捻过来说:“所有的爆破点都压瓷实了,要不要现在把行人口放塌?马彪看了看时间说不到时候,他让白春生扯着火捻到炸药库和炸药库里的火捻接上。
“接好火捻赶紧踩着死人骨头往外跑,到时候听巴图鲁指挥,不要乱跑。”马彪说。
白春生说:“都走完了,现在就把行人口和矿车口放塌吧,我和你一起走。”
马彪说:“你赶紧走,不要管我。”
白春生见马彪只催他快走,他却不动,他说:“你是不是想自杀?”
马彪说:“小鳖孙你咒我!我还要扯一条备用线,坑下这么多水,万一熄焾前功尽弃!快走!”
“我和你一起扯焾吧!”白春生说。
马彪又看了一下手表:“快走!别啰嗦!”
白春生不敢耽误,一边放火焾一边向废井走去
马彪曾经想着要救就干脆把白班的几百人一起救了,但那是不现实的,坑下的劳工不上去,接班的劳工是下不来的。他转念一想,那么多劳工到时候一起涌向死人洞,年青力壮的和老弱病残一个个争先恐后挤到一起,看不见下班后的劳工上去,一下就把还留在上面没有来得及下坑的夜班监工们惊动了,这样一来反而坏了大事,所有计划全部泡汤,他们也会全部被杀,与其那样真不如让他们回到监狱,到时候坑下一爆炸,监狱墙一旦倒塌,他们最起码还有生的希望。
等在死人洞口的巴图鲁耳朵非常灵敏,他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正要领着他俩离开这里,藏到远处等马彪去。忽然他听到死人洞里面有了动静,不一会儿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从里面爬上来了,接着人越来越多,黑压压爬满了洞口。
这些人刚刚爬上来就大声呕吐,而且声音很大,把巴图鲁三人吓坏了。
“巴图鲁小跑过去压低声音说:“大家控制一下呕吐,这么大声音不要命了吗?”
尽管还是有人无法控制哇哇呕吐,但是比起刚才好多了,即便控制不了也尽量不发出声音。
时间才刚刚两点,距离赵宏斌铰断探照灯线的时间还早。
看着一闪一闪的探照灯,巴图鲁决定冒险一把,他压低声音说:“大家听我说,十个人一组,等探照灯一过,迅速向前跑,不要回头,前面有人接应,万一摔倒趴下千万别动,等下一次灯黑再爬起来接着跑。”
这些死里逃生的劳工一个个既紧张又兴奋,全部点头听巴图鲁安排。
十个人准备在了洞口,等探照灯一闪过,巴图鲁秒喊:“跑!”
这十个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撒腿就跑,刚刚跑到黑暗处,探照灯就扫过来了。这个过程第二批十个人也排列好了,接着重复上面的操作。
巴图鲁始终站在门口维持秩序,他担心有人争先恐后乱跑,一旦探照灯扫过来让围墙上面的岗哨发现就全暴露了。
他一再叮嘱万一摔倒千万别动,果然在十几分钟后,一个老头跑了几步“啪叽”一下摔倒在地,这老头不知道是没听见大家互相转告的话还是着急逃命,他撅着屁股努力往起爬,而且还“哎呀哎呀”叫唤起来,夜深人静,他的叫声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胆战心惊,大家的心一下提在了嗓子眼,这时,眼看灯光就要扫过来了,老头刚刚站起来在那里晃悠,只见巴图鲁一个箭步飞扑过去把老头扑倒在地死死按住他,一刹那灯光就扫了过来,停在他们一动不动的背上几秒后又扫过去了,巴图鲁抓住这瞬间的黑暗空隙猛地跳起来拽起老头飞快的跑到黑暗处。
这突然的变故吓了大家一跳,等巴图鲁过来,大家继续有条不紊的十人一组快速逃命。巴图鲁计算着时间,三点钟一到,探照灯灭了的时候,最起码人也跑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所有人一起跑,成功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劳工们都藏进死人洞了,坑下空荡荡的,几十年来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安静的令人窒息。马彪看着这熟悉的煤矿,这是他马家几代人的心血挖出来的,马上就要被自己亲手毁灭了,他的心头涌起阵阵心酸。
“老伴!心蓝!儿子!你们等着,我马上就来。”他霎时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