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曦雪的提示下,眼前的婢女吓了一跳,脸色也从健康的血色转变为苍白,但还是按照沈昭如的意思,维持着跪着的样子,说道:“我家姑娘一生受苦受难,已经不在乎活不活。”
“至于奴婢怎么认出二位的?自然是之前明府的事儿,让姑娘注意到了。”
小翠低着头,看不见神色,但还是继续说着:“奴婢刚刚只是觉得二位眼熟,仔细一想,终于是想起二位是谁。”
这人用的是很谦卑的态度,但是沈昭如还是笑笑,抓住她话语里的重点,毫不客气的说:“说的客气,但里面的意思还不是再说以前调查过我们。”
沈昭如一边抬脚走进去,一边继续说着:“既然是花费心思调查过我们的,那你就知道,在我们这样的人面前,谈可怜,是最没用的。”
每说一句话,小翠的头就低的更深,哪怕是沈昭如都走到她面前了,眼前的小翠还是不敢抬头。
见状,沈昭如嗤笑,而后温柔的说:“有想要达成目的,那你还是得先有勇气和我对视。”
“不然,用着我最讨厌的性子,向我讨要合作,是我最不会答应的。”
“这些,你不是都是调查过的吗?怎么还敢这么做呢?”
平日里,虽然她表现的性子很好,但是那是面对自家人的情况下。如今,一个想要寻求帮助的婢女,也想那么做,简直是不知死活。
沈昭如笑得很和蔼可亲,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温暖人心,可她的严厉手段,却是让人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轻松。
她可以温柔,不过是需要看一下,面对的人是谁而已。
婢女哑然,面对气场如此强大的沈昭如,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怵。
她还没来得及想好回话的内容,屋子里边就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
“外边的人,是悠夫人吗?”
许安若说的话,在沈昭如和楼曦雪看来,是很把握时间的,乍然听见,只觉得此女胆子大极了,但是仔细一回想,又能听见里面的小心翼翼。
但是就她突然出声的情况来看,沈昭如是很满意她的那份胆子大。
没有过多在意地上的小翠,沈昭如和楼曦雪对视着,接着不紧不慢着回应里面的人:“是她怎么样?不是她又怎么样?”
里面的人明显一愣,随后不动声色的接着道:“若是你有兴致,想要了解交易的情况,就进来和我本人详谈吧!毕竟小翠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奴婢,知道的事情也不是太多。”
小翠哆哆嗦嗦,想要说的话最后还是没有胆子给说出来。
沈昭如对上婢女的神色,忽然觉得,进去听听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现在事情也不是很急。
婢女小翠抿抿唇,壮着胆子道:“二位,我家姑娘有请。”
楼曦雪和沈昭如一样,想要看看这位许安若许小姐,究竟要干些什么事出来。
她抬脚走到沈昭如身边,由着小翠走在她们前面,去伸手开门,她们只是浅浅笑着,随后走进去。
明府的屋子在沈昭如和楼曦雪的印象里,或多或少都是扮装着不少花瓶瓷器的,没曾想,许安若住的这间婚房,倒是这明府里第一清贫的地方。
眼前身着大红色嫁衣的女子,没有和别的新娘子一样,满怀期待,而是很愁容的端坐在床边。
洞房还没闹,她头上的红盖头,已经被人取下来随意丢在地上,而却上一秒还戴着它的姑娘,现在也秉承眼不见心不烦的做法。
早起梳妆的打扮,也已经在这段时间里卸的干干净净,发髻、头饰、红装,能放下来的,都被堆积在窗棂底下,还有放不了的,也随着刚刚倒掉的水,消失在这几人面前。
听见脚步声,许安安从她的想法里撤出来,即刻撇过头,直面来人。
就这一眼,沈昭如和楼曦雪都看见了眼前女子的形象。圆脸,两颊稍稍带点肉,看起来就和瓷娃娃一样,乖巧,柔顺。
不过这都是她们所想的,许安若本人还是散发着淡然恬静的气质,一举一动,都和书里走出来的温柔可人一样。
沈昭如和楼曦雪还没开口,她倒是先出手一步,道:“还以为只有悠夫人一人,没想到全公子也一并来了。”
楼曦雪想起男子的身份,自觉不妥,淡淡开口赔礼:“未曾说明,就擅自闯入许姑娘的婚房,是在下的不是。”
许安若收起愁容,客气摇头:“没事,公子也不是公子,安若也不会在心里钻牛角尖。”
一句公子也不是公子,楼曦雪听得难免觉得有些诧异,但沈昭如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这样的富家小姐,若是没有什么手段,怎么会有胆子,邀请她们来谈交易?
这些肯定都是事先就有计划的。
况且,楼曦雪假扮男子的事情,只要是经历过的人,还是能看出来的,瑾文竹和萧沐兰二位不是女子,自然是察觉不到楼曦雪有些偏向女子的行径。
但是同身为女子,并且有勇有谋,平日里更是细致入微的许安若,就能轻而易举的发现这个秘密。
不是因为别的,单纯只是她想要搭上桥。
救她自己于水火之中。
绝地而逢生。
她这一场必死的局,已经在沈昭如来到云城的时候,谱写出新的道路。
沈昭如没有惊讶她的话,而是顺势而为,问道:“说说吧,这次交易当中,你想要给我的,和我能给到你的。”
沈昭如确定,在她说出这些时候,眼前的女子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惧,而是一幅运筹帷幄的表情。
聪明人之间打交道,就是这样短短的几句话。
许安若也没遮着藏着,直言:“我能给你的东西很多,你需要的,我都能帮你。”
“而你,只需要确保我的安全。”
沈昭如浅笑着,在她面前,忽然扯了个严肃的话题:“那我要的,是需要你献出你的清白之身呢?”
许安若和她对视,眼里满是对她的相信,和坚韧:“我不觉得一个仅凭一面之缘,就能把她人救出牢笼的人,能做出这样肮脏的手段来。”
“再者,我觉得一个贵为郡主,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然,你怎么会在知道季玉莲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那么生气的杀害她。”
她的语气很平淡,也很稳,没有颤音,也没有害怕的情绪藏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