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师爷思量片刻,没直接向老太太质问那两亩田的问题,反而采取迂回的办法,问道:“杨大锤是从小就这么坏,还是成亲后性情大变?”
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用破竹杆敲打地面,语气恨恨的,说道:“天生就是个坏胚子,投胎之前就注定了。”
“我生他的时候,出了好多血,差点被他害死,所以我老早就看他不顺眼。”
“几年前,给他娶个媳妇,我们就分家了。我和老伴跟着小儿子住,不指望那个大孽障养老。”
石师爷叹气,拍打膝盖,道:“你给天生坏种娶个那么温顺的儿媳妇,这不是故意害儿媳妇吗?”
“唉!之前,我去你儿媳妇的娘家问话,她还为你说好话。她门牙被你儿子打掉了,鼻青脸肿,卧病在床,下不了地,你去看望她没?”
老太太脸上闪过一丝羞愧,脸色铁青,低头看地,暂时沉默。
石师爷又添把火,说道:“她娘家也挺穷的,一片茶叶都找不出来。”
“你的两个孙女以后咋办?你眼睁睁看着她们饿死吗?”
“你那个大孙女看眉眼,长得特别像你。”
老太太抬起衣袖,抹眼泪,眼睛变得红红的,吸两下鼻子,暗忖:作孽!当初生出那个孽障,就应该塞茅房里溺死,不该把那个孽障养大。
石师爷察言观色,暗忖:这显然是个心狠的奶奶,心狠的婆婆,我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还不表态,甚至没对儿媳妇和亲孙女表示一点点关心,唉,铁石心肠啊。
将心比心,石师爷也有孙辈,他舍不得大孙儿受一丁点委屈。
眼看天色不早了,石师爷站起来,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杨大锤被官差押送去官府大牢,他不安分,要么大喊大叫,要么骂骂咧咧,要么踢打牢房的木栅栏。
石师爷和乖宝去向唐风年禀报案情。
唐风年思索片刻,道:“如果罪行再重一些,给他判个流放,才能让受害者和两个孩子安稳一点。”
乖宝问:“判死罪,不是更好吗?”
“人死不能复生,以后肖娘子就永远安稳了,那些证人也不用担心被打击报复。”
她真心觉得,那种祸害真该死。
唐风年被逗笑,伸出右手,轻轻刮一下乖宝的鼻子,纠正道:“根据王法,故意伤害,受害者未死,而且并非以特别残忍的手段致人重伤、残疾,这种情况可以判嫌犯死罪吗?”
“根据钟大夫的诊断,受害者除了门牙无药可医之外,其它伤经过半年休养,可以痊愈,不会残疾。”
乖宝不服气,反驳:“肚子里的小娃娃也是人,小娃娃死了。”
石师爷不说话,坐在一旁,抚摸长胡须,笑眯眯,眼看徒弟和徒孙进行辩论,他不急、不慌,反而心中骄傲。
唐风年叹气,解释道:“张三故意殴打李四,害得李四腹中胎儿小产,胎儿没了,但李四还活着,这种案子一般不能归类为故意杀人。”
“除非张三有杀死李四的意图,且希望通过胎儿小产的办法害死李四。”
乖宝激动,喊道:“不公平!肚子里的小娃娃也是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不算故意杀人?不公平!”
她记得,以前妹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会在赵宣宣的肚子里动来动去,调皮捣蛋,还会隔着肚皮跟她们玩耍。
明明是活生生的人,为什么王法不保护肚子里的小娃娃?
乖宝心中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