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红一贯温润的神情已然被愤怒冲垮,不他脸上的神情应该说是恼怒更为恰当。
他上前一步拽住戴着他脸谱的红中的衣领,秀气的眉毛紧拧,质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你现在将他弄成这样,他以后还怎么”
红中脸上的神情依旧未变,依然是那副戴着疯狂笑容的表情,猩红的舌头在咧开的嘴缝间若隐若现,他的声音很怪,就像是年久失修的唱片机一样,有些失真断断续续:“您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呢?是红家的家主,我的主人还是我的兄长大人呢?”
二月红听到他说的这番话,死死地盯着他那双充满疯狂戏谑情绪的双眸,但在片刻后二月红像是妥协般,松开了他的衣领,低垂着眉眼,神情沉默地替他整理着被拽出褶皱的衣服。
“红中别这么对他,他不是我们”二月红的声音很轻,像是请求般诉说着。
红中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就像儿时般撒娇一样:“可是兄长我真的好喜欢他,他是我见到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东西。他真的好有趣他不会疯的他对我仍然保持着杀意您了解他的,他这样的东西又怎会疯,我现在只不过是在好好管教他,我是在替您管教他啊!是让他变成您想要的模样您看看他现在多乖呀我会永远让他这么乖您担心的事情就永远都不会发生并且我会乖乖地完成佛爷给您的指令将他完全送给我好吗兄长”
卑微的恐惧的求饶声以及那种令人烦躁的细微水声都清晰地落入二月红的耳朵里最终他妥协了,抬手抚上红中头顶的发旋,勾起的嘴角饱含讥讽,声音却异常温和:“我不会再干预你想做的事情,但别让他疯了,对他好点,让他好好活着。”
红中笑弯了眼睛,脸上的神情趋于正常,不再显露疯狂,他环着二月红的脖颈凑到他的耳边:“兄长您说的话我永远都会遵守的,我想我能跟他一直耍下去,他会陪着我一起好好活下去的。”
二月红最终在陈皮的呻吟求饶声中毫不犹疑地转身离开了。
红中站在原地看着二月红逐渐消失在大雾里的背影,原本笑弯的眼眸中突兀地落下一滴眼泪,然后是疯狂绝望的大笑:“又是这般又是这般,陈皮你同我那时一样,被被抛弃了你只有我了你只有我了”
浓重的雾气笼罩过来,红中的面容在白雾中不断变换,嘴里是骇人的呢喃:“我的脸呢在哪里怎么找不到了究竟哪张是我的脸?!”
随着屋内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像是濒死的呻吟声后,那些令人心烦的水声也戛然而止,细细听下,只剩下疲惫的带着颤音的喘息声。
红中也在此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脸,他满意地笑了,像是跳着某种祭祀的舞步般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
此刻屋内的陈皮正半眯着眼睛,虚弱无力地瘫在榻上,苍白的皮肤泛着红意。
随着吱嘎声响起,房门被推开,有股冷风也顺势跟了进来,赤裸着身体的陈皮无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红中见状,脸上露出自责的神情,笑着说道:“师父这就把门关上毕竟我的乖徒儿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呢,怪为师没想周全。”
随着吱嘎声再次响起,房门被关上了。
红中迈着步伐点亮桌上的蜡烛,橘色的烛光照亮昏暗的房间,外面的浓雾好似透过窗户边缘的缝隙钻进来了般,这让靠窗的地方有些朦胧。
红中走到床边,欣赏着陈皮神智不清的样子。
随着目光往下,看到那还晃荡的草秆,红中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露在外面的草秆上还滴着几滴水珠。
红中一把拽了下来。
原本神智不清,疲惫地瘫在榻上的陈皮,像是濒死的鱼一样,上半身猛地从榻上弹起,又重重摔落,紧接着他缩在榻上痛苦地哭出了声。
红中也不嫌榻上脏,像是心疼了般将缩成一团的陈皮拉进怀里,拍抚着他满是汗水亦或者别的东西的背部,温柔地安抚道:“乖徒儿别哭了,这都是你自己弄得,哭什么?你瞧你都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
这屋内刚才只有陈皮他自己,没错,陈皮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红中催眠了,并且下了幻药,自己把自己玩了个通透。
昏黄的烛光映照着红中真正的面孔,蜡油被灼烧的在黑暗中滋滋跳动。
红中轻抚着陈皮的背部,嘴里轻轻地哼着小调,他满意极了满意极了,掌控陈皮的权柄在这一刻被他牢牢地握在手心,陈皮是属于他的东西他不会抛弃他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从痛苦欢愉中恢复神智的陈皮看清面前之人时,瞳仁一紧,喉咙发涩,恐惧再次席卷,胸腔剧烈起伏,呼吸急促他分不清他真的分不清啊!
这到底是噩梦还是现实!
这到底是噩梦还是现实啊!
陈皮疲惫又恐惧绝望,但他对上红中那双疯狂幽暗的眼眸时,却好似被传染了般,眼里的恐惧慢慢被疯狂所裹挟,疯狂在恐惧中生根发芽,恐惧成了疯狂的养料但恐惧并未减少因为陈皮的恐惧来源就是红中只要红中活着他的恐惧就永远不会消退
红中看着陈皮恐惧又疯狂的眼神,脸上露出痴迷虚妄的笑,俯身亲吻他的眼皮,声音温润却如同不可摆脱的梦魇诅咒:“乖徒儿你永远也摆脱不了我了即便是我的死亡也不足以让你摆脱我我的精神已经侵入你的灵魂我将与你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