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是江落从城南兵马司回城主府向佛爷述职的日子,可就是这么巧,经过红家梨园附近时,江落再一次看见了那个妄人。
陈皮前段时间被他那新拜的便宜师父二月红折腾的够呛,他原本想要装乖然后再趁其不备彻底离开这令他满是霉运的长硰城,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但是二月红像是能看穿他内心的想法般,每次还没等他逃出红府的门,就被红家的哨子发现,然后就又被二月红狠狠地罚上一顿,弄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
经过几次二月红阴狠的惩戒后,陈皮最后只能暂且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他想着二月红总不能关他一辈子吧!等到时候真正取得了二月红的信任,他就卷走他所有的财产跑路,对了临跑路前他一定要狠狠地捅二月红一刀做为报复!
然而陈皮这些不安分的念头在又一次见到那个温婉女子时全部打消了,陈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切,他只觉得那温婉女子温柔极了,也善良极了,他不由自主的想亲近她,留在她的身边,即使是以二月红弟子的身份管她叫“师娘”。
而眼见陈皮的改变,二月红看着陈皮对自家夫人狗腿乖巧的样子,心中不禁嗤笑,难不成陈皮这样秉性的人也能感受到那份来自相同血脉的吸引吗?
不管怎样,二月红知道他不用担心陈皮逃跑了,只要陈皮待在他身边,他愿意护陈皮安稳,这样也算是无形中给丫头一个慰藉吧!
就这样陈皮得到了踏出红府的许可,今日中午他则是自愿充当小厮陪着师娘来到马上建完的梨园给大家伙送阳春面。
忙完后,看快一点钟了,陈皮想着师娘来的路上念叨过一嘴附近小贩卖的三角豆腐,所以特意出了梨园想去给师娘买回来,给师娘一个惊喜,可没想到刚一路过那条麻石小路就碰见那条疯狗。
并且那条疯狗还眼神不善的盯着他。
江落其实有些疑惑,这妄人怎么敢大白天的旁若无人的出来了呢?但是这些都没关系,因为今日就是这妄人的死期。
陈皮虽然感觉到了江落对他的杀气,但是他一点也不惧,因为他认为自己现在好歹也是张大佛爷的把兄弟二月红的弟子,而且他的搜捕令早就撤下去了,江落再怎么疯也不敢违背自己主子的命令吧?
然而令陈皮没想到的是,他真敢啊!
江落在这妄人挑衅地叫他疯狗的那一刻,突然从腰间拔出手枪,朝着他的脑袋就按下了枪栓,“砰”的一声枪响过后,江落有些遗憾的看着被子弹洞穿的红墙,这妄人反应还挺快。
陈皮惊魂未定地滚到一旁,抬起阴鸷的眼眸恶狠狠地瞪着江落,真是条连主子都拴不住的疯狗,但是他来不及细想,转身赶紧往梨园方向逃窜,毕竟这可是枪啊!他再怎么厉害也扛不过子弹!
江落见状一边朝着陈皮方向追赶,一边连开数枪,终于有两枪打中了陈皮,只见陈皮踉跄地摔倒在地,他的左侧大腿和左肩胛骨被子弹射穿,鲜血一下子就就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色马褂。
就在江落缓缓走近,再次朝着陈皮举起枪时,耳边突然有数道破空声传来,速度之快让江落来不及全部闪躲,其中一个更是直接把江落手里的枪打落在地,江落凭借身法躲开其余暗器,稳住身形后强力控制住自己止不住颤抖的左手,他垂头看去左手背已然血肉模糊,如果不是他侧身稍为躲过那么一点力道,那东西就要将他的手给打断了。
江落看向来人,有些愕然,居然是二月红。
刚才,二月红突然发现陈皮居然没有在丫头身边,他询问后丫头居然也不知陈皮去了哪里,虽然他感觉陈皮大抵是断了逃跑的心,但是见他这么久还没回来,还是忍不住找个借口出来寻找。
但是二月红刚走出梨园没多远就听到几声枪响,他本就耳力极好,如此明显的枪声定在附近,二月红心感不妙,赶紧朝着枪声的方向赶来。
这一来就瞧见了令二月红极为惊惧和愤怒的一幕,陈皮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而始作俑者正要朝着陈皮开最后一枪,二月红来不及多想直接抬手就朝着那人打出数个铁弹子救下陈皮。
江落不懂为何二月红要救这么个妄人,但是不管怎样,他今日都要杀了这个妄人。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二爷,你这是要保他?”
二月红扶起瘫倒在地的陈皮,看了眼他身上中弹的部位,确认不会危及生命,这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江落那质问的话,二月红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此刻他脸上那副温润如玉的面具早已经摘下,他周身满是寒意,怒喝道:“江落你这番行径是佛爷准许的吗?!”
江落听他提及佛爷,歪着头想了下,佛爷并未下达这个命令,所以他就照实回答了:“佛爷并未准许。”
然而江落说话的语气与神态在二月红看来无疑是对他的一种挑衅,二月红脸色更加阴沉可怖:“既然如此,我就斗胆替佛爷好好教训一下你这条不听话的恶犬!”
江落听到他提及佛爷的口吻,神情也变得冷然,在二月红欺身上前时,抽出腰间佛爷新赠予的匕首,朝着二月红刺去。
二月红冷哼一声一手挡住他的手肘,另一只手做刀状紧跟着朝着他的脖颈砍去。
江落见状只能后仰躲开二月红这一记手刀,但是二月红却牢牢抓住他握着匕首的这只手,将他甩飞了出去。
一声闷响,江落撞到墙上,巨大的力道令他嘴角流出血迹。然而这些都使江落眼里的寒意更重,原本乌黑的眼眸闪过一丝灰紫色的暗芒,腰间白骨里的异种也开始发热。
江落喘着粗气,手持匕首以极其迅猛地速度朝着二月红刺去,一击不成,他迅速改变方向朝着二月红手臂关节处刺去,虽然再次被二月红挡住但是这次二月红手臂上的衣物却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甚至隐隐有血迹渗出,江落他伤了二月红!
二月红像是被手臂上的疼痛所刺激,他从腰间抽出三节棍,出手不再留情,每一次出招都伴随着可怖的破空声。
而江落的招数更是毒辣刁钻,每一刀都是奔着要二月红的命去的,这时候的江落眼神空洞的可怕,就像是失去了神志一样,不知疲惫,不知疼痛,不惧伤亡,他只有一个念头杀!杀了他!
二月红看着浑身是血却依旧出招狠毒的江落,眼神中居然透着一股惊疑,这人难不成当真不怕死吗?
然而江落那凶狠的招式容不得二月红多加思考,他们二人从地上斗到墙头,从小巷打到梨园门前,这也惊动了红家驻守在梨园的伙计们。
他们见自家二爷居然和佛爷身边的“恶犬”江落打起来了,一时间内心异常惊疑,尤其是见那江落居然能在浑身是伤的情况下与二爷打的有来有往好似并没有落下风时,心中惊疑更甚。
然而当他们要上前助二月红擒下江落时,却被二月红呵退,并让他们去巷子里将陈皮送医,他们看到瘫靠在墙角浑身是血的陈皮时,这才知道二爷新收的这小子居然差点被江落给崩了。
红家梨园这个地方本就是各方势力目光聚集的地方,虽然他们不敢冒犯红家,但是在远处观望总是可以的。
同样被动静吸引过来的人,他们很快就认出在梨园门前打斗的两人分别是九门中的二爷二月红,还有一个则是九门提督之首张大佛爷身边的恶犬江落!
他们之前虽然听闻过这江落虐杀四爷水蝗伙计的事迹,但是他们都知道水蝗虽然被张大佛爷允许当九门中的第四门的掌权人,但明眼人都知道水蝗在九门中的实力也只能比得过齐八爷那小香堂罢了,可齐八爷即使盘口和功夫比不上四爷水蝗,但是齐八爷却跟张大佛爷身旁的第一得力的张副官的关系十分要好,所以这两人如果真要比上一比的话,那还真说不好结果是什么。
所以四爷水蝗当初放出的话,他们九门的其他人其实没有几个太在意的,他们也只是在意里面那一个消息,那就是张副官看不上这个江落。
而同样被江落杀了伙计的霍家可不是什么都往外传的家族,她们心知只要江落留在张大佛爷身边一日,不管他杀了她们家伙计多少人,她们也奈何不了他。所以她们才不会做那打自己脸的事情,江落杀了她们家伙计的事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就在窥视着一幕的各方势力内心纷纭之际,二月红在与江落近身搏斗中,突然将三节棍一震,迅速变为两节,然后其中一根朝着江落大腿上的穴道打去。
江落现在根本没有一点防御的姿态,全然不要命般进攻,二月红这一棍子下来,他左腿突然变得又麻又软,这也让他彻底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地。
而二月红也趁此机会将他手脚的力道全部卸了去,让人直接将他捆了起来。
各方势力见打斗结束后,都假意离开,实则他们暗地里会更加关注这一事件,毕竟真正的结果还没出来,那就是这江落与二月红动手到底是张大佛爷默许,还是江落这条恶犬太过猖狂居然敢公然与二月红搏命。
如果这江落与二月红动手是张大佛爷默许的话,那这长硰城的势力恐怕是要重新洗牌了。
但是他们都知道不管真相如何,只要今日江落有命活着,那么往后长硰城中必有江落一席之地,毕竟能与二月红打的有来回,并且伤了二月红的人可就不再是个别人眼里那个单纯的认杀父仇人为主的不耻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