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掌心摩挲着少年莹润的后颈,看着张起灵身影消失,眼眸微眯,划过讥讽。
东北张家这一代的起灵人或许保留了比以往“傀儡”更多的人性。
可有时候“人性”这种东西,对于他所处的位置,会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江落乖乖地将头伏在佛爷肩头,细细听着佛爷的心跳声,眉眼间不禁有些恹恹,但他没有说话,他知道佛爷在思考,毕竟讨厌的东北张家人一出现,所有的计划都要做出改变。
张启山一手搂着少年的腰身,一手不自觉地轻叩着桌面,神情莫测,让人窥探不出他心中所想。
最终他眸光幽暗,从桌面下的暗格里取出两封信件,打开一旁煤油灯的灯罩,将信纸一角放在橘黄的火焰上。
原本平稳跳动的火舌一下子涨了起来,顺着信封的一角爬了上来,贪婪地舔舐着泛黄的信纸,将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全部吞噬。
火光明明灭灭地印在张启山冷峻的脸旁,为他深邃的五官拢上了一层阴鸷的锋利、决然的残酷。
江落转过头,纯净的瞳眸中同样映照着狰狞燃烧的火焰。
两人的神情如出一辙,江落知道,因为那个男人的出现,佛爷的谋划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这就意味着佛爷的精力又会被消耗。
他有些自责,他根本算不上合格的副官,若是他能提前察觉到张家起灵人已经潜伏进来的话,在他没有见到佛爷之前,他就将他杀掉,佛爷是不是就不会这般耗神?
江落眉眼间不禁染上一丝愁绪,近些年来,佛爷的心思变得隐晦,变得更加难懂,即便是他,也猜不透……
理智上他明白,佛爷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就不应该知道。
可情感上,他心底压抑的不安、焦躁却如同野草一样疯长。
直到两封信纸完全变为灰烬,纷纷洒洒地落在地面,江落才扭过头,再次伏在佛爷的肩膀上,声音很轻很轻:“佛爷……”
张启山垂眸,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吻了吻他的脸颊,嗓音很沉:“走,回家。”
江落紧抿着唇,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眼眶倏地红了一圈。
张启山捏了捏他柔软的脸蛋儿:“我的乖乖这是怎么了?”
江落使劲眨了几下泛红的眼眶,将眼中的泪水给憋了回去,声音难掩委屈:“我,我还以为佛爷您不会回去了。”
张启山听到这话无奈地弯了弯唇,让他的头埋进他的心口,抱着他往外走:“我答应过你的,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回去的,明日我们好好休息一日。”
路过被摔在地上的牢牢捆绑垒在一起的四个铝制饭盒时,张启山微一俯身,就将饭盒拎了起来。
江时眼眸睁大,搂着他的脖颈道:“佛爷,我再去给您打一份吧!”
“这饭盒的密封性很好,就是里面的饭菜可能凉了些,等回去热一热就好。”张启山用下颌碰了碰他的额,薄削的唇微勾,语气带了些逗弄,“你怕他在这里下毒?”
江时没有说话,但是他清澈纯净的眼眸中,流露出的就是这个想法。
张启山脚步未停,语气含笑:“他没这么傻。”
江时有些不乐意地扭了扭,鼓着腮低声道:“佛爷您在说我傻!”
张启山托着他屁股颠了下:“怎么会?我的乖乖是这个世间最聪明的孩子。”
随即在通过第一个关卡前,张启山将嘴唇贴到少年耳畔,声音很轻:“咱们现在吃公家饭,自然是定点定额的,再让他们那边开火,避免麻烦耽搁时间,最主要是入夜风沙大耽误咱们回家的时间。”
闻言江落嘴角忍不住上扬,直接将头埋进佛爷的颈间,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风沙再大也挡不住我与您归家。”
……
回了交界之所时间已经来到后半夜了,两人吃饱了饭,洗漱好就躺下了。
床头点起了灯,昏黄的光线显得温暖又让人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