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听到这话,眼眸微眯,还想追问,但却见锕百祥低垂下双眼,不再与他对视,并且周身紧绷着的肌肉也松懈下来,显然是有了退让之意。
锕百祥与锕细了解陈皮,同样陈皮也了解他们,
现如今,陈皮知道锕百祥不想开口,那就无人能让其开口,因为锕百祥不怕死,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觉得事情诡异棘手,现在锕百祥脸色惨白,明显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并且,是他们从未遇到过的诡异东西。
是那个怪异疯子?不对,单单是那个疯子,锕百祥绝不会是如此状态。
陈皮想不明白,随即转身朝防雨罩走去。
这次锕百祥也跟了进来,但他却紧贴着防雨罩出口,眼底带着警惕。
伙计们都没有说话,他们直觉恐怕是出事了,现在队伍里最厉害的两人好似出现了分歧,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尤其是在锕细死了的情况。
陈皮没有管他们私下里怎么想,自顾自地靠着树干烤火,可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火堆旁被五花大绑的昏迷的疯子身上。
火焰橘黄的光亮照亮男人的身躯,男人身上只着了一层薄薄的暗红衣物,早已被暴雨淋透,紧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劲瘦蜂腰,身上捆着的麻绳将衣领微微挣开,露出苍白细腻的肌肤,往上是脆弱的脖颈,还可以隐隐可以看到颈后有一片乌青……
陈皮眼皮微敛,眼神却隔着橘红火焰一直落在这疯子起伏的苍白肌肤上,他的思绪被这抹苍白突兀地拉回到十几年前……
当年他在陨铜幻境中识破师娘真伪,二月红恼怒要杀他,最终是一个名为“红中”之人帮他挡下了致命一击,救了他。
那人还管二月红叫“兄长”。
可当时他好似没来及说上一句话,便被他用诡谲手段迷晕。
等他再醒来时,他已经被二月红带出了矿山。
二月红还在张启山面前力保了他,这种怪异情形,甚至让他曾经一度怀疑自己还身处陨铜幻境。
陈皮阴鸷面庞上勾出一丝讥讽。
后来,他也曾探寻过“红中”这个人,可无论是长硰城,还是红府,都没有一点这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就好似这个人不曾存在这个世界一样。
但有一年师娘忌日,他在红府外站着,遇到了红府的老管家,他竟不知为何莫名地朝老管家问了句:“红中他在哪?”
当时老管家听他提起这个人的名字时,浑浊的双眼中刹那间被惊悚占据,就好似这个名字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大恐怖。
但后来无论他怎样问,老管家也不肯说,就在他要威逼之际,二月红出现了,让他滚……
那日之后,他原本是要等上几日再去寻老管家的,可没过三日,他就突然听闻老管家寿终正寝了!
这太过巧合,但他也知道二月红不可能杀死老管家。
二月红更不可能会告诉他有关“红中”的事情。
他隐隐察觉红中这个名字是红府的禁忌……
被刻意抹去。
后来无论他怎样也寻不到他的踪迹,最终随着时间流逝,他也只能将他当成陨铜造出的幻境……
“嗯……疼……嗯……”
一道细微的带着怪异哭腔的声音响起,将陈皮从冗长的陈年旧忆中拉了回来。
陈皮看向声音来源,是这个古怪的疯子醒了。
被他手刃重重地劈了一下,居然这么快就醒了。
“呜……疼……陈皮……四爷?”
这疯子挣扎着挪动被束缚的身躯,并且还用黏腻的哭腔唤着陈皮的名讳……
周围伙计们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怪异形容了,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偷偷看了眼陈皮,却惊愕发现陈皮脖颈上有一个十分暧昧的咬痕……
就连一直带有警惕的锕百祥在此刻也眼底浮现疑惑,难道这个怪物与陈皮阿四是旧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