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敛起杀心,但眼底却一点一点被冰冷的寒意覆盖。
瞧,总是有无关紧要的人来分散佛爷的目光,占据本该属于他的时间。
这也就算了,还要让佛爷忧心,他感觉到了,佛爷又伤心了。
江面上静悄悄的,唯有寒风吹动雪絮在冰层上打旋的声音。
好一会儿,周遭好似越来越冷,张启山才轻叹一声,对着吴老狗说道:“走吧,回沆州去吧。”
说罢,他便迈开步伐,转身朝江边走去。
身侧的少年也紧跟着。
吴老狗怔在原地,直到那两道身影渐远,他像才反应过来般,撕心裂肺地喊:“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您给我个理由,一个借口也好!!”
张启山听到后,停顿了下,他微抬眸,看向高天,看向那落日,眼底好似涌现出什么,但细看却又什么也没有。
理由?借口?
是的,他是有理由的,可是即便是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总要有个人被人恨。
寒风凛冽刮过江面,最终他微微扭过头,抬手摆了摆,便继续朝着江岸边走去。
吴老狗原本还想继续追问,可却在寒风刮过的一瞬,那道高大身影扭头的那一瞬,他竟然瞧见那人鬓边露出的银丝……
他愕然发现佛爷居然有了白发。
在这一瞬,曾经九门中最为乐呵的狗五爷,此刻却露出一个笑。
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就在吴老狗眼里的模糊被寒风吹得刺痛,远去的两道背影即将看不清时,他才迈动已经有些冻在冰面的鞋底,准备离去。
可就在他迈步的一瞬,他袖子里却传出阵阵急促的犬吠。
三寸丁在警示他!
霎时,吴老狗心跳如擂,他抬眸望去,只见那道高大身影旁的少年,那个目覆鲛绡的少年,此刻回过头,朝着他勾起嘴角,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即便是距离模糊,即便是隔着鲛绡,看不分明!
竟然也让吴老狗感受到了令人心悸的恶意!
吴老狗突然脸色惨白,比脚下的江面上的雪还要森白,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极为可怖的想法。
令他浑身颤抖,手脚发软的可怕念头……
佛爷……
佛爷他是不是已经……
已经被那股势力完全监视……
甚至是架空了!
这个恐怖骇人的念头一经出现便急速冲击着吴老狗的理智。
他将这一路上的一切都串联至一起。
越想越心惊胆颤,他甚至怀疑,佛爷最后留给他的那句话,就是在警示他,告诫他,快逃!
快逃!
赶紧离开,回到沆州!
吴老狗脸色惨白,一路狂奔回到吴家在关中的藏身之所,这一路他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停歇。
与他一起来的伙计看到他骇人的脸色,皆是面露惊悚,知道恐怕事情有变,但还未等他们问出口就见吴老狗双目大睁,浑身颤抖,好似经历了什么绝顶恐怖,他像泣血般低吼:“走!快走!逃!逃回沆州!”
他们一行人,连夜赶路,日夜兼程,终于在大半个月后赶回了沆州。
直到回到沆州,到了家,吴老狗才敢将那口气松懈下来,随即他便大病了一场,昏睡三日不醒。
他回沆州这一路胆战心悸,夜晚来临时更是睡不着,他也不敢睡,脑海里时刻浮现着少年那个模糊不清,却满含恶意的笑。
然而就在他回到杭州,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路上风平浪静,好似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
可是他总能听到佛爷那一声:“走吧!回沆州去吧!”
只不过他听到的不再是江面上平静的声音,而是极为低沉阴森的……
带有警告暗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