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张启山一次又一次在心底给自己设下防备之际,怀中的少年好似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那呜咽委屈哭声越发黏腻。
江落挣扎着从被子里出来,将头枕到佛爷的颈间,他满眼的委屈不解,他不懂为何佛爷突然对他这般冷淡,他用额头蹭着佛爷紧绷的下颌,哑着沙软的嗓音乞求:
“佛爷佛爷是不是乖乖做错了什么,又惹您不悦了?您别生乖乖的气,别不理乖乖,乖乖会改的呜呜”
张启山心脏有一瞬发紧,他睁开眼,垂眸侧看枕在他肩上的少年,小脸上满是泪痕,凄楚哀艳。
仅是这一眼,便让张启山心底的设防岌岌可危,他终究是没有忍住,抬手触碰少年挂着泪珠的脸庞。
少年的泪水如河流般淌过他的指背,那滴温热在一瞬变得冰冷。
他的指腹顺着泪痕上移,想要触碰少年在昏暗中被泪水洇红的眼尾,可就在指腹触碰到更为温热湿意的一瞬,卑微乞求的少年忽地抬头,吻上了他的唇。
张启山瞳仁紧缩,浑身都僵住了,在这一刻那藏匿十五年之久的念头,那压抑许久的情感化为一波大过一波的滔天巨浪,冲击着他仅存的理智。
暗夜寂静无声,少年的亲吻恍若一点暖意萤火缓缓滑过男人这颗经历千锤百炼凝塑而成的冷酷磐石心。
张启山眸光散动,他仅因少年温热的唇,便丢盔弃甲,坚不可摧的冷石出现裂痕,顷刻间瓦解,露出那鲜红灼热的肉块,跳动不止。
对张启山来说,他的一生都不曾离开孤独独立存在,孤独就犹如影子一样存在于他生命一隅,可少年的出现,将这抹根深蒂固,融入灵魂的亘古孤独,连根拔除
飘散一地,化为尘埃,消失无踪。
外面的天是灰蒙蒙的,是浓不见五指的夜幕,连半点月色也无,室内更是没开灯,但少年那双灰紫色瞳眸却透出微光,那是含泪的,赤忱的,灼热的爱意与依赖。
少年的唇很软,对着男人的唇角又吸又舔,就像是初生的洁白羔羊,寻求主人的爱抚与庇护。
张启山想要回应少年,但他从未做过这类事,也从未面对过这种情形,这让他罕见地有些怔然无措,此时更是显露出一丝笨拙的温柔。
他的手掌握住少年的后脑,将唇覆在少年软热红润的唇瓣上,像捧珍宝一样,动作轻柔至极。
他在极力克制,压抑着自己那汹涌的裕念。
而江落在得到佛爷的回应后,灰紫色的眼眸满是迷蒙,在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归巢稚鸟,那浅淡的像霜雪掺杂着檀木的冷冽气息将他浑身包裹,炙热的温度灼烧他的灵魂。
留有泪痕的洇红眼尾也因男人灼热的鼻息变得诡艳又靡丽。
待张启山察觉少年气息不稳,整个身子都变得软绵时,他才恋恋不舍地从少年的唇瓣间离开。
江落被吻得殷红的唇瓣不断翕张,呼吸凌乱,那双灰紫色瞳眸雾气迷蒙,懵懂纯真的模样就跟刚出生的小羔羊一样,可怜又惑人。
张启山克制自己的裕望,重新将脱落的被子盖到少年身上,抱着少年轻抚他单薄的背脊,声音暗哑低沉:“不怕,我的……乖乖啊!不怕……”
江落原本无力的身躯,在佛爷的浓重鼻息与宽厚胸膛的暖意牢牢包裹下,怪异的,渐渐恢复了气力。
待窒息的晕眩感褪去,他眨着眼睛,里面的水雾早已挂在了睫毛上,湿漉漉的,现下又簌簌落下。
江落仰起小脸,一眨不眨地望着佛爷,被水洗涤过的清澈眸子好似伴着繁星映照着他的诸天。
张启山垂目与他对视,忍不住在他湿漉漉的眼睫上落下一个吻,轻声询问:“你刚醒,饿不饿?我去厨房给你准备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然而江落却突然睁大眼眸,手脚扑腾着从被子里出来了,他紧紧瘪着嘴角,盯盯地瞧着佛爷。
就在张启山以为他是回想起以往的记忆,分辨出他不是他的“佛爷”时,只见一连串晶莹的泪珠从少年眼尾滑落,这让张启山蓦然一怔。
江落瘪着嘴角,伤心极了,哭得越发可怜:“佛爷您您是不是不喜欢乖乖了,您今日好奇怪,好奇怪您对乖乖好冷淡,您以往不是这么与乖乖说话的 ,您居然不叫我乖乖了呜呜”
少年这么一哭,张启山觉得他即便是要星星要月亮,他都该给他摘了去,他心脏闷闷的,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情感,他想,少年真跟他的命一样
不,是比他的命还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