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陈皮阴翳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极致的恍惚和痛苦,可他的眸子中却蕴含着血色,混沌又癫狂。
在他恍惚中,戏院内的众人早已在张启山的命令下往外撤去
唯有二月红与红家伙计还有那抹隐藏在暗角里的猩红仍然停留在这座充斥着血腥、混杂着刺鼻煤油的戏院内。
“陈皮同我走吧。”二月红想要抬手触碰浑身颤抖的陈皮,但是却在即将要接触的一瞬间,一道如同月牙似的寒芒划过空气朝着他投射而来。
“二爷小心!”红家伙计惊呼。
二月红眉眼一凛,身形微动,一枚铁蛋子从袖口飞跃而出,打在那匕首之上。
铮铮——!两声。
匕首瞬间改变方向,插入地面。
二月红朝着匕首投射方向怒视,只见那抹猩红从中走出,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脸上的线条轮廓。
红中带着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意缓缓走近,眼里却是森寒无比,话里更是令人心惊的阴冷警告:“兄长大人您还不快带着人出去?不然再晚一分钟,您恐怕就再也出不去了呢!而且我的徒儿也不用您来操心。”
原本二月红严重的怒意几乎要形成实质刺向他,可随着他话音落下,戏院外居然响起了爆破的轰鸣声,几乎是一瞬间,还留在戏院内的众人感觉到脚下震动,同时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外围居然燃烧起熊熊烈火,眼瞧着出口方向就要被烈焰吞没。
就在这时,红中更是发出病态的诡谲哼笑:“兄长,我说了您若是不走就真的走不成了”
二月红震惊地看着他,不可置信地质问道:“疯子!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红中没有回答,只是给他一个背影,他走到了还处于癫狂迷潭的陈皮身旁,将他搂入微凉的怀抱。
二月红还想上前拉着他,带着他们二人一同出去,可偏偏红中在此刻对他露出獠牙,眼眸里猩红一片,像是野兽将猎物踩在脚下,在对敌人嘶吼。
眼瞧着这整座戏院就要被熊熊烈火吞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红家伙计见状,赶紧来到二月红身旁,焦急劝道:“二爷!走啊!快走啊!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二爷!”
“堂少爷您别在这时候疯了!!”
浓烟四起,呛得人呼吸困难。
他们隐约听到外面张家人的呼喊救火的声音。
二月红对视上红中那双诡异癫谲的眼眸,嗓音颤抖下达撤退的命令:“走!!!”
红中诡异笑望着二月红他们离去,周围的灼热仿佛已经将空气中的氧气燃烧殆尽。
陈皮在这个疯子的怀里,顶着刺目的浓烟,望着他,听着周围坍塌的声音,苍白无力地问道:“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连你也在欺骗我?”
红中听到他的声音,垂目看去,被烈焰照亮的脸庞上是同这无力声音完全不同的恨意。
如此鲜活的恨意让红中眼底的猩红好似淡褪些许,可他脸上的诡谲笑意却越发浓烈,他抱起陈皮朝着已经被掩埋一半的出口奔去。
烈焰在他猩红的衣角燃烧,那些痛苦的幻药也一同被蒸腾散发。
“因为有趣”
他听到他咧开的嘴角发出这样的声音,因为有趣。
这是他的回答。
黑红的烈焰映入陈皮瞳孔的最深处,火焰的灼烧令他的眼眸流出泪水,他听到这个答案,苍白的面庞上竟然也跟着变得癫狂扭曲,只不过此刻他的癫狂中掺杂着刻骨铭心的恨意。
杀了他,出口就在眼前,杀了他,杀了红中!
杀了他之后就再也没人能够戏耍你!再也不会有人操控你!你就能够得到解脱!你将重获自由!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神志,他手里握着那把淬了毒的匕首,铆足了劲朝着这个疯子的心口刺了进去,这一刺森然又决绝。
猩红温热的血液从血肉模糊的心口处涌出。
这抹灼热的猩红淌到陈皮身上,让他有种错觉,有种被烈焰灼烧的错觉,仿佛这不是血,而是岩浆。
红中的身躯踉跄一下,差点抱不稳怀里的人,血液从他的心口涌出,从他的咽喉上溢,但他奔跑的速度依旧不减,马上就到出口了。
可陈皮握着匕首的手指却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此刻的红中即便是被刺穿胸膛,他嘴角却依旧上扬,贪婪玩味的笑意从染血的唇面掠过,眼里满是癫狂的快意,那虚弱至极的声音,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快意:“乖徒儿抖什么别别怕你会带着我生生不息的执念永远永远沉沦于癫狂所以我不会死我将同你共生带着带着我的灵魂走吧”
随着最后的话音落下,陈皮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推出这座焚烧的炼狱。
最后的轰鸣声也随之响起,整座戏院彻底坍塌。
那抹猩红也一同被埋入这座废墟之下。
爆炸的余波将陈皮震飞数米,他像一只折翼的飞鸟,无助地砸向地面,胸腔窒息般疼痛,脑海嗡鸣,口中鲜血喷涌。
他瘫在地面,空气中还残留着呛人的灼热气息。
耳边传来的声音很不真切。
“佛爷,有人”
“二爷!是陈皮”
“红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