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不妨先与其他几位真君见一见,也好定一下大计。”
“合该如此,劳烦阴月道友带路了。”
阴月闻言笑道:“不瞒道友,如今天羽、太象、万法、明相四位正在中洲华清山等你呢。”
灵华界五洲之地,中洲作为东洲南疆西域北境的枢纽,昔年自然繁华无比。
饶是经历了天魔动荡导致山河破碎,依旧维持着几分昔日的繁华。
华清山,便是灵华界中洲最有名的仙家福地。
昔日华光仙君便是在华清山讲道,助七位气运之子破境炼虚的。
这华清山,也算是华光仙君的半个道场。
自从华光仙君离去之后,正阳真君等七位真君便封了华清山,派七家弟子值守,看护着这一方华光仙君的道场。
若是五洲之地发生了什么大事,或是七宗之间起了什么龌龊,基本上也都是在这华清山解决。
昔年七位真君不曾舍身进入炼魔大阵之前,每隔百年时间也会在这华清山论道演法,倒也颇为自在。
如今几位真君脱离囚笼,自然也把这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华清山。
江生在灵华界待了这年余光阴,对华清山的一些消息自然也是听过的,此番听闻要去华清山,心里倒还真多了一些期待,想去看看这位哪怕离开之后也给灵华界留下了足够后手的华光仙君昔日讲道之地。
听多了华光仙君的种种传奇,见到了华光仙君留下的重重后手,说对这位惊才绝艳的仙道前辈没有一丝好奇和敬佩那是假的。
这也便是华光仙君出生在灵华界,以华光仙君的才情,如果是在山河界里,其路谁也不敢去想。
思索着,江生已经在阴月真君的带领下来到了中洲。
此时的中洲之地,天羽仙宗和太象仙宗的弟子们正带着黄巾力士,道兵仆从们四面绞杀着仅存的魔军。
随着七尊大魔殒落,灵华界的魔兵便是无根之源。
主子都没了,天魔化生池里又如何再孕育新魔?
因此七位真君第一时间下了法旨,要本宗弟子奋勇争先,除魔卫道。
所以当江生来到中洲之地时,看到的便是那四面八方的除魔队伍。
事实证明,七大仙宗不是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也不是没有除魔卫道的手段。
先前不过是没了说话的人,有资格说话的人又去内斗罢了。
此时随着真君回归,七大仙宗一下子就爆发出了作为灵华界顶级势力的力量。
而等江生跟着阴月真君到了华清山时,这座常年云雾缭绕,绵延千里,高达数千丈的仙山终于散开了迷雾,露出了真容。
但见华清山青松翠柏郁郁葱葱,奇花异草矞矞皇皇,四处飞瀑天挂,彩霞相映,左右仙禽灵兽,啼鸣悠然。
沿着那山间石阶小道一路婉转而上,穿越洞窟石林,红枫翠竹,可见行廊悬于空海,石台高挂云端,而到了山巅,那祥光瑞霭,仙气浩渺之地,便是昔日华光仙君讲道之所。
如今的华清山,自山下八百里开外就被七大仙宗的弟子封锁值守,一面面七大仙宗的旌旗沿途立着,随着风舞猎猎作响。
而从山底开始,石阶两侧,琅洞内外,全都有七大仙宗的道兵看守。
这些道兵穿着铁甲,手持刀兵,立在两侧倒也显得威风凛凛。
阴月真君带着江生直接在华清山下按下云头,随后解释道:“这华清山到底是华光仙君昔日讲道之处,有些禁制在,因此山中不得腾云。”
“说来虽然这些禁制对我等真君已经作用不大,但从山底一路走到山巅,倒是能让人静心明神,如同洗尽铅华一般,算得上一重妙用。”
“道友若不嫌弃,可走上一遭。”
江生点了点头,望着眼前的华清山笑道:“贫道自无不可。”
随后阴月真君引路,带着江生踏上这华清山的山间小道。
道路两侧,是明甲持杖的道兵,是静心凝神的檀香。
听鸟鸣幽山,见飞瀑霞光,看水流潺潺,闻松柏竹兰,江生在山中慢悠悠的走着,原本那有些急躁的想要寻出玢繆的心倒是真的按了下去。
此时江生内心无比平静,灵台清明而心境淡然,一路不疾不徐,看着华清山中的胜景,时不时也会拿这华清山和自己的小蓬莱,以及蓬莱仙境比一比。
说来江生去过的好地方是真不少。
不提东海的蓬莱,那东海龙宫,南海龙宫江生也去过。
天河道宗、青华道宗也去过。
彭蠡泽见过,云梦泽闯过,北域陆洲那群妖之地也走过,朱紫妖国也逛过。
还有地玄界的中域天柱山,盘封界的十洲风光
江生一路走着,一开始还拿这华清山与各种地方比较,后来这心思也淡了。
看到什么妙景也会询问阴月真君有关这景物的一些趣事。
渐渐地,一路穿过松柏之林,翠竹廊道,红枫石崖,走到最后那崎岖琅洞之中时,江生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自己昔日在那东域陆洲沿海七国游历时的情景。
那时候,一个小小的紫府邪神就让谨慎的江生满是压力。
那时候,江生自视甚高,势要走遍七国之地。
可后来再看看,七国也不过东域陆洲一隅之地,比那七国还大的地方,江生也不知走了多少。
但如今,江生还是想念那七国之地,想念自己从郑国出来,一路到了鲁国,在那天璧山崖间行走时的模样。
一匹马驹,一个道人,两侧是高入云端云雾缭绕的山壁,中间是一道崎岖不见尽头的小道。
江生那时便如今日这般,优哉游哉的走着,即便是春雨洒落依旧自在。
当江生走出琅洞,眼前出现天光瑞霭,钟鼓仙乐之时,江生还有一瞬的恍惚。
“道友,可曾看到了什么?”
阴月真君笑着,当真是冰雪消融,幽兰盛开。
看着眼前那悬于空海的行廊,看着那绿瓦金兽,朱柱玉阶,看着那一座座焚香袅袅的仙兽铜炉,看着那云端一处处石台之上的金花银草,江生微眯双眼,似是在适应变换的光线,似是回味:“看到的是昔日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