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
枪炮声和仆人们慌乱的喊声不停地抓挠着圣维朗侯爵的神经。
仆人正在帮他换上军装，而他则朝一旁灰头土脸的布勒恩少校怒吼：“你说那是贝尔蒂埃军？”
后者扯着嗓子大声道：“是他们的旗帜……还有巴黎警校……”
倒不是因为他底气足，而是不大喊的话声音就会被枪声盖住。
“你的脑袋坏掉了吗？”圣维朗侯爵黑着脸瞪了他一眼，抓过侍从手里的望远镜，骂骂咧咧地朝屋顶走去，“所以现在是谁在攻击我？贝尔蒂埃的那三个团，还是什么可笑的警察？”
他踏上屋顶，立刻就看到庄园周围到处都是黑色的硝烟翻滚，枪声和军号声则更加清晰，显然正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当那些旗帜被风吹展，圣维朗侯爵的表情瞬间如同见了鬼一般——那的确是巴黎警校的旗帜！布勒恩少校没有说谎。
片刻，他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对参谋道：“传令，全军停止抵抗。”
他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实际上，他认为王室才是惹上了麻烦，而且是大麻烦。
他一把推开侍从，探头朝别墅下面望去，果然看到西侧有百余名敌军正在和自己的亲卫队相互对射。
约瑟夫打断了他：“不，这是上百名记者看到的，相信今晚就会见报。”
“没有各省的暴乱作支撑，又没有合理的借口，军方根本不会明着与王室为敌。”约瑟夫朝窗外的战场示意，“您的大军连两個小时都没撑到，这就更令他们意识到了王室的战斗力。
“或者您选择为某些人保守秘密，而后全家流放塞舌尔。”
自己这边的士兵据建筑而守，却在对射中明显处于下风。南面有两座位置非常关键的房屋已经失守。
约瑟夫摆了摆手：“您是否叛乱，不在于实际发生了什么，而是取决于军方高层是否接受您叛乱的结论。
在庄园东侧的狩猎休息室里，圣维朗侯爵斜睨着面前一身骑兵服的少年，声音冰冷道：“王太子殿下，我需要您对这场袭击做出解释！”
“因为这会将您的情况与他们进行切割。”
尤其是报纸带动了舆论的情况下，他们只会顺水推舟……
同时，对面还有几个连的散兵在线列两侧利用地形迂回前进，很快便抵近了庄园外围的一些房舍。
那些士兵队列整齐，行进间射击极为娴熟，而且步伐稳定，自己这边的射击似乎根本影响不到他们。
圣维朗侯爵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顿时瞳孔一缩。这座庄园占地极大，长宽都超过了4公里，大炮在庄园外围根本打不到这里。
“平叛而已，他们不会有意见的。”
他立刻想到，能同时调动这两支力量的只有王室。所以，这是王室的部队在攻击自己？
随后，他又在飘散的硝烟之间看到了贝尔蒂埃军团的旗帜。
就在他心中杂念纷呈之际，别墅下方传来闷响，整个建筑物随即一阵剧烈地晃动，令他脚下接连趔趄。
“啊？解释？”约瑟夫微笑道，“蒙卡尔姆军团发生了叛乱，而我的士兵们英勇地粉碎了这场叛乱。”
侍从慌忙上前将他扶住，急道：“将军，房子被大炮击中了。请您快离开这儿！”
他努力驱散心中的荒诞感，旋即又深深皱眉，王室此时的行为等于是在挑起全面内战——军方绝不会对今天的事无动于衷！
奥地利表子这是疯了吗？
至于事实？没人关心事实。
很快，那些散兵在屋顶上插上旗帜并开始居高临下射击守军的线列。
他知道，王太子说得没错，其他军方大佬只要承认自己是叛乱，就无需冒险与王室为敌。
他的眼角不由地抽了抽。
“是……将军。”
40分钟后。
约瑟夫上前帮他掸去因炮击而掉落在衣服上的灰尘：“别担心，您跟我合作，揭露你们的阴谋并指证一些人，那么就可以流放到贝藏松一带，甚至可以保留部分财产。
“我看到了。”圣维朗侯爵脸色阴沉地打断了他。他手里连预备队都没有，拿什么去堵防线上的缺口？
他眼见更多的预备警察从西侧涌了上来，自己的卫队已被猛烈的火力压到了别墅前的花坛旁。
“现在您是叛军，而他们不是。王室要惩罚叛军，而他们是安全的。”
圣维朗侯爵恼怒地瞪向他道：“什么叛乱？您这是诬陷！”
房顶的门被人推开。军团参谋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大声道：“将军，贝尔尼中校向敌军投降了。西侧的防线已经失守……”
圣维朗侯爵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看向约瑟夫：“您，您想要怎样？”
圣维朗侯爵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到底是谁？”圣维朗侯爵拉开望远镜，就见迎面一排足有四五百米宽的步兵线列正朝这边不断逼近。
用贝尔蒂埃的三个团和预备警察攻击精锐的蒙卡尔姆军团？！
而炮弹能命中这栋房子，说明敌人已逼近至六七百步之内了！
“哦，我相信，精明的将军们肯定能猜到这儿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只会选择相信您叛乱了。
“您以为这样的把戏能骗得了谁？！”
“您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是否会将您拉回‘非叛军’的阵营，从而不得不与您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哼，难道您没有意识到，您这是在挑起内战！”圣维朗侯爵仍是昂着脑袋，“国王迫害他的军队，您以为其他将军们会坐视不管？”
他知道，按照法国传统的习惯，就算圣维朗侯爵叛乱，最多也就是判流放。要知道，当年的孔代亲王“大孔代”两次联合西班牙发动叛乱，搞得路易十四都不敢回巴黎了，最后也只是个流亡的结局，甚至几年后又重返法国。
圣维朗侯爵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殿下，请允许我再次向国王陛下效忠！哦，这一切都是奥尔良公爵主使的！就在两个月前，他告诉我们将会爆发饥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