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因为缺水或者缺煤而令它受到损伤的话，我发誓，我一定会把你们吊死在教区的钟楼上！”
巴黎东南，名流技院里走出一名满脸凶相的男子，他朝身后的黑瘦年轻人随意摆了摆手，粗声道：“送多尼克子爵回去吧，等他酒醒了请告诉他，等这笔买卖做完，我再请他来玩。”
接着加龙河的水便被源源不断地抽了上来，远比100匹马运的水还要多，只用了几天工夫便救活了村里所有庄稼。
……
“防护棚？用来防护什么？”
马拉等人皆是迟疑摇头：“不对，您说的肯定有哪里不对！”
蒸汽机旁搭了一座草棚，此时正有两名赤果上身的农民坐在草棚下，半眯着眼睛乘凉。
几人正商量着如何动手，忽而吕多的管家在屋外敲门道：“老爷，王太子殿下派人来，说要您去产业规划局一趟。”
开普菲尔伯爵立刻目露凶光，捏着拳头道：“不论付出多大代价，我也要他死！”
“是吗？”约瑟夫淡然反问，“没有了王室人民就一定会好起来吗？”
“你们之前算是为王室工作吧，但伱们看看，巴黎的人民在为你们欢呼。这不比你说一万遍“我要忠于人民”，对他们的帮助更大？”
几名从南锡赶来的技工用了两天，就将抽水机安装完毕，而后加煤，点燃。
迪特里看了眼一旁的蒸汽机，高声道：“你们知道这东西有多贵吗？整整13000里弗！没有它，咱们整个教区的庄稼都会被太阳晒干的。
“您看，这不就好了。”奥罗尔又瞥了眼锅炉的水位，赔笑看向教区的执政官。
就在距离葡萄园西侧三百步外，正有一台古铜色的蒸汽机发出有节奏的“咔哒”声，将加龙河支流的水源源不断地抽到灌溉渠中。
而就在此时，他们订购的抽水机被运来了。那是用教区刚成立不久的农业银行提供的贷款买下的。
“是的……”
迪特里狠狠瞪了二人一眼，心中琢磨着应该再加派一名监工才行。
马拉等人顿时一愣。
“是……”
约瑟夫立刻反问：“您说的‘合理契约’是指什么呢？”
约瑟夫暗道，这次最好能把这几位激进派彻底搞定，否则以后隔三差五地来辞个职也不是事。
“议会？”约瑟夫含笑道，“议会得到了权力之后，就一定会为人民着想吗？”
“例如公证调查局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你们也都看到了，这段时间以来还进行了警务改革、税务改革、金融改革等等，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举措，直到法兰西的各种问题全都消失为止。
“你们不愿和我一起来完成这个伟大的进程吗？”
“我敢说，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法国，人们早就聚集在凡尔赛宫外抗议了。国王会被大家咒骂千万遍，最后让人修改这些政策。”
约瑟夫打断了他：“请问马拉先生，如果人生而自由，那么前人定下的规则可以约束后人吗？”
“我有些好奇，诸位想要什么？”
“您，您别生气，我们保证绝不再打盹了。”昂德烈说着便拎起铲子，铲满了碎煤，奥罗尔立刻配合地拉开蒸汽机的锅炉盖，让他将煤添了进去。
这个问题直到19世纪也没有哪个大牛能答出来。不，直到21世纪，人们也只是在不断尝试罢了。而马拉等人只有卢梭那些最浅显的理论基础，必然会被绕晕了。
“王室和人民之间，并不是仇敌。他们可以为了法兰西这一共同目标，一起携手前进。
“卢梭说过，我们需要建立合理的社会契约，而后所有人都遵从这个契约！”
“不知道。”迪特里指挥着木匠们拆除蒸汽机上的草棚，随口道，“是总督大人要求的。所有的蒸汽机、水车、风车之类的，全都要用木棚遮住，还必须结实才行。”
马拉等人深受卢梭的影响，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念出了卢梭的语录：“天赋人权，人人生而自由，没有人可以限制别人的自由，哪怕是国王也……”
吕多侯爵将书房的门锁住，这才转身看向伊马诺，低声道：“消息准确吗？！”
约瑟夫道：“人类的社会文化向来都是一种压迫性结构，这是一个根本而普遍存在的现实。国王只是这个现象的象征和一种原型，而议会同样也是，任何的高层都是一样。
“不！”丹东最年轻，胆子也最大，立刻高声反驳，“正是王室耽于享乐，不顾人民疾苦，一味维护着贵族们的利益，人民才会受尽压迫！”
“这是要给抽水机做防护棚。”
“很好，你做得很不错！”
“是吗？就说美国议会吧，他们的议员在制订苛政之后，过两年就回家享福了，问题丢给下一届议会。当然，下一届的议员仍是这样，他们根本无所顾忌，因为议会只是他们的工具。只有国王，才真正关心这个国家，因为他没有‘下一届’。”
嗯，不过这倒是很雅各宾派……
“你们以为没有了国王就一切都会好起来吗？不，只会更糟。贵族和有钱人会换一个身份，继续他们的享乐和压榨。
屋里沉默了许久，马拉突然收回了桌上那份辞职申请，后退半步行了一礼，神色复杂道：“殿下，我希望，能看到一个更好也更合理的法兰西。”
德穆兰跟着补充：“也、也不想再、再为王室工作了。”
而如果‘可以’的话，那后人岂不是不自由的？
他回忆前世在各大论坛里看过的那些“诡辩”说辞，暗道：这些拿来应付18世纪的理论，应该是够用的吧……
同样在教区南面的农田附近，也有一台同型号的蒸汽机正在拼命工作，来确保村里的庄稼能渡过这个干旱的夏天。
吕多心中一紧，难道自己知道内克尔行踪的事情泄露了？
他只得硬着头皮出了门，不多时，便在产业规划局二楼见到了王太子殿下。
约瑟夫等他行了礼，微笑示意他坐下，而后拿出一份文件问道：“我从您的银行账目上看到，您之前向英国自动织机产业投资了200万里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