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列朗前往俄国出席波将金葬礼的次日。
杜伊勒里宫二楼。
约瑟夫皱眉看向神色凝重的布里安和米拉波,最后目光落在了贸易大臣巴伊身上:“那么,都有哪些国家支持萨尔兹堡的提议?”
巴伊吸了口气,道:“目前,除了巴登派人来征求我国的意见,还未表态之外,其他缔约国应该都赞同就英国加入《莱茵-塞纳河条约》,进行投票。”
布里安愤愤道:“英国根本没有加入法德之间的贸易协议的需要。这显然是有人在幕后操弄。”
以英国的殖民地规模和工业能力,怎么会愿意向南德意志的这些小国开放自己的市场,做好人好事吗?
巴伊点头:“我判断,南德意志诸国是想在谈判时,提出其他条件。实际上,之前巴伐利亚和萨尔茨堡就多次要求重新商定关税额,都被我们拒绝了。”
米拉波道:“殿下,近来南德意志诸国都爆发了大规模的工坊主抗议。主要就是针对我国的竞争。
“这两年来,在我们的产品的压力下,他们正在大量丢失市场。”
巴伊忧虑道:“按照目前的趋势看,如果进行投票,赞同英国加入的国家应该占绝对多数。”
屋里安静了片刻。布里安有些迟疑道:“殿下,或许我们可以提前和奥地利、巴伐利亚进行谈判,同意他们适当提高关税。
“只要这两个国家反对,英国加入贸易协议的事情就肯定无法通过。”
南德意志诸国基本上都是看奥地利脸色行事的,而巴伐利亚则是第二大国。
约瑟夫思索着摇了摇头:“布里安大主教,您认为他们加多少关税,才能达到想要的贸易格局?”
布里安转头,看向了巴伊。
后者忙道:“殿下,我估算过,奥地利至少要对我国的优势产业提高40的关税,其他产业提高15左右,才会勉强满意。其他国家,则需要更高才行。”
约瑟夫笑了笑:“这将比我们签定《莱茵-塞纳河条约》之前的关税还要高了。
“目前,我国的工业正处在高速发展期,如果突然因此失去南德意志市场,会导致工厂出现破产潮。之后至少得3到5年才能恢复上升势头。”
这就是经济发展的规律。越是发展速度快的时候,投资者的信心就越足,从而大量贷款,扩大生产规模。
这个时候如果市场能消化掉产出的商品,则会赚得比以前多几倍。而反之市场出现问题的话,立刻就会有大量商品积压,之前的大笔投资变为恐怖的债务。
布里安叹了口气:“殿下,可是我们很难……”
约瑟夫眯起了眼睛,沉声道:“我们签署协议的时候是给足了他们优惠条件的。
“之后,我们是靠努力发展,才赢得了产品的竞争优势,所以绝不应该为他们不思进取而妥协!”
他带来了大量的后世先进技术,以及类似标准化生产这样的理念。随后又进行了金融改革,税务改革,取消了国内市场壁垒,甚至修建了大量轨道交通。
这一系列组合拳下来,依靠“自然演化”的南德意志诸国怎么可能竞争得过法国?
别说他们,现在就连英国在工业生产技术和国内制度上,也有很多方面被法国超越,只是凭借巨大的殖民地市场,才能保持工业优势。
巴伊小心地提醒道:“殿下,即使我国抵制,但只要大部分缔约国投票赞成,英国人依旧会加入《莱茵-塞纳河条约》。”
布里安呼了口气,气势十足道:“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只能用战争,让他们做出正确的决定了。”
约瑟夫却立刻摇头。
法国现在的发展势头非常好,进行战争必然会打断这一趋势。
而且,从英国急不可耐地要卷入法、德之间的贸易纠纷来看,显然是很希望法国能和南德意志诸国打起来。
几位大臣顿时面面相觑。
布里安有些为难道:“殿下,眼下我们必须在妥协和战争之间,做出选择……”
约瑟夫却在回忆着21世纪那个大国之间都不愿轻启战端的时代,遇到类似的情况要怎么处理。
片刻,他露出了微笑:“在妥协和战争之间,其实还有一种模式,那就是威慑。”
“威慑?”
约瑟夫点头,看向巴伊:“巴伊先生,萨尔茨堡提议的投票日期是什么时候?”
“两个月之后,殿下,在慕尼黑进行投票。”
约瑟夫想了想,吩咐道:“请您去通知其他国家,20天后在卡尔斯鲁勒投票。”
卡尔斯鲁勒是巴登北部最大的城市,同时也是法国东部通往南德意志的必经之路。
巴伊虽然不知道王太子的用意,但本着对殿下绝对的信任,仍是立刻欠身道:“是,殿下,那我得立刻出发,才能赶得上通知这么多国家。”
约瑟夫接道:“您还要和巴登、符腾堡、奥格斯堡、黑森进行秘密谈判,以提供低息贷款为条件,换取他们在接纳英国的议案中,投反对票。”
巴伊愣了一下,小心道:“殿下,恕我直言,南德意志诸国显然都期望能借此次机会改变贸易格局,所以少量贷款恐怕很难令他们改变态度。”
约瑟夫露出微笑:“那就多贷给他们一点。哦,巴登和符腾堡4百万法郎,奥格斯堡6百万,黑森1千万。我相信他们会认真考虑的。”
这次,轮到布里安脸色发白了,慌忙摆手道:“殿下,我们现在可拿不出这么多资金……”
约瑟夫打断他道:“不,我们有。印2千4百万法郎的纸币给他们。只要这些钱能够从法国买到商品,他们一定愿意接受。”
布里安再次劝阻:“殿下,这么多纸币涌入我国,将会严重影响币值稳定。”
他又想起了当年密西西比事件那会儿,法国的纸币每天贬值一多半的恐怖场景。
就是那次危机,令法国在之后的几十年间谈纸币色变,直到王太子控制了法国的银行业,才得以再次让人们建立起对纸币的信心。
如果再发生纸币严重贬值的情况,必将重新勾起民众的痛苦回忆,甚至会令纸币遭到抵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