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平的动作很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动身前往秘书所说的地址。
这是中环一家有名的老字号的茶餐厅,听说开了快50年,价格亲民,味道也不错,深受街坊四邻的喜爱,邹文怀也是拥趸之一。
不要觉得大富豪就应该开豪车、住豪宅、去会所,香港这一波富起来的大部分都是平民阶层出身,享受自然是会享受,但平日里行事作风,其实跟老百姓没什么两样。
车子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直接停到一家店门口,凌平从车窗朝店里面望了望,人不多,但抬眼就瞧见两个人对面而坐,正闲聊着什么。
其中一位是个穿着短袖衬衫,戴着眼镜,杵着拐杖,精神健旺的老头,估计是邹文怀本人。
另一个也戴眼镜,嘴巴留了一圈胡渣,有点放浪不羁的感觉,应该是吴克波了。
凌平下了车,径直走了过去,推开店门,两人几乎同时望了过来。
邹文怀眼睛眯了眯,他在八卦周刊上不止一次见过凌平的照片,但是真人还是第一次见。
第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平平无奇,有一些小帅,但也没帅到刘德哗那样子惊天动地的地步。
可随着对方闲庭信步,缓缓走来,邹文怀立刻觉察出不同来。
此人脊背直挺,目光如剑,瞧着颇有几分宁折不弯的气势,倒是和平日里那些传闻互相印证上了。
但嘴角那一抹轻佻的笑容,偏又平添几分少年人诙谐,流露出一种智珠在握,无与伦比的自信。
想想也理解,年轻人白手起家,短短几年就有了眼下的成就,要换成是自己的话,没有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凌平这样子的,才是真正有大修为之人,常人不能及也。
“邹先生!”
就在邹文怀细细打量凌平的功夫,对方已经走到身前,并一屁股坐下,一点不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凌总!”
邹文怀眼中闪过一丝古怪,旋即露出笑容,缓缓伸出手:“幸会幸会!”
凌平同他握完手,又转过头,咧开嘴冲吴克波笑道:“这位应该就是橙天的吴总喽?幸会,幸会!”
吴克波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应一声:“凌总,幸会!”
截胡王金花,现在又要和自己争嘉禾,这些仇他可一笔一笔都替凌平记着,才懒得给对方好脸色。
凌平不以为忤,只是笑了笑,又冲邹文怀道:“来的匆忙,也没打招呼,还是托了李先生帮忙,才要来您的地址,望您大人有大量,别嫌我冒昧。”
邹文怀呵呵一笑:“我一个退休的老头子,平日里也没什么事,你和吴总这种年轻俊彦肯来陪我聊聊天,那才是求之不得。”
邹文怀好歹也是一方枭雄,虽说之前被两家咄咄相逼,但真见了面,却一点不带怕的。
像他们这一辈的人,就没一个省油的灯,特别是在香港想要混出名堂,基本都是黑白通吃,讲数斩人更是常事,换大陆早枪毙一万次了。
邹文怀自然也一样,他年轻时做过善事,干过脏活,只不过老了开始静思己过,气质也变得和善。
现如今,他无论穿衣打扮,还是举止谈吐都很讲究,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又叫人不敢小瞧。
本来今天是吴克波约他见面,聊过之后,他才准备见一见凌平,奈何对方却忽然出现,当真出乎意料。
一桌饭,来了两桌客人,可即便如此,他也没见啥情绪波动,无非费一些精力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还能省去一些功夫,大家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同时也给年轻人们讲讲嘉禾的辉煌历史,不能收购之后就乱来……
“凌总,吴总,这家小店是我闲暇常来饮食之所,今日借花献佛,也请你们二位尝尝什么是正宗的香港味道,虽说港菜和粤菜一脉相承,但一些精巧心思,倒也另有机杼。”
吴克波瞥了一眼凌平,当即表现道:“那是,那是,邹先生是江湖前辈,吃的饭比我们吃过的盐都多,您推荐的自然是不会差的。”
邹文怀闻言,无声轻笑,余光瞟向一旁的凌平,却见他仿佛没有听见吴克波的话,反而自顾翻起菜单,不禁踌躇发问:“凌总,可是有什么想吃的?你尽管点菜,今日我来买单。”
凌平合上菜单,淡笑道:“别的我都还好,唯独对上面一门叉烧饭比较感兴趣。”
“叉……叉烧饭?”
邹文怀一愣,这下午茶哪有吃饭的?
吴克波也是面露鄙夷,那么大的老板,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吃叉烧饭?
你是觉得邹文怀给不起钱?还是嫌弃香港没有美食?
邹文怀脸色也不好看,显然是想到一块去了,顿了顿,方才斟酌道:“凌总,这家餐厅菜品种类繁多,烧鸭、烧鹅更是上上之选,老朽推荐你尝一尝,倒也不必为我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