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马上的罗霄,听见脑后似有动静,回头一看,我的妈,就见一点寒光奔着自个儿就来了。
好罗霄,真有功夫,说时迟,那时快啊,罗霄呲溜一侧身,就把身形溜到了马的侧面,您看那电影里边,那骑兵打仗的时候,为了躲避敌人的弓箭,往往蹬住马镫,躲在马的一个侧面。
那能耐更大点的,甚至能躲到马肚子底下。你打远这么一瞧,嗯?马上没人儿啊,结果你也到了近前了,那马肚子底下主儿也翻身上来了,你猝不及防,就倒了霉了。
咱们再说罗霄,就在他刚侧过身的一瞬间,那青龙剑就到了,噗一声直接从那马的后脊背上给插进去了。
可怜一匹膘肥体壮,乌黑发亮的骏马,呃儿……一声悲切的嘶鸣,还往前冲了几步,而后翻身到地,轰隆隆。
你说不巧不巧,这马倒地的一面正是罗霄藏的那一面,罗霄一看,倒霉倒霉真倒霉,想着他这么用力这么一蹬马鞍环,想要借力闪身出去,结果没闪利索,就听轰隆一声,腰部以下的半个身子都被倒下的大黑马是压在身下。
罗霄哎吆一声,心里顿时万念俱灰,完了,我怎么这么倒霉,被这老西子追着就不放了。
老西儿在远处这么一看,大喜过望,呃儿嗯,好马,好马呀,你可真会躺,将来一定给你好好安葬。
这么想着,再看白眉徐良,一哈前腰,后腿儿猛蹬,使出陆地飞腾法,嗖儿就把自个儿给射出去了,就像那离弦的箭一样,老西儿一边跑一边还喊呢,厄尔嗯,罗霄,我说你着什么急,大老远跑来东京,吃了饭再走。
徐良今儿个是铁了心了,是非得把罗霄留下不可。
眨么眼这么个功夫,徐良就飞奔到了罗霄近前,罗霄刚挣扎着从马身下脱出身来,徐良也没停下脚,顺势脚尖点地,腾空纵起,在空中把两腿儿一蜷,抻着两个膝盖从空中落下,这一招叫铁拐李倒下天梯,是徐良的绝艺“八步赶蝉”之中的一招,是冲着罗霄从半悬空中就给磕下来了。
罗霄惊得魂飞魄散,心说这老西子是趁我病,要我命啊,眼见着是躲闪不及,怎么办?这要是被俩磕膝盖给磕在身上,就得骨断筋折,好一好就得把命交代在这儿。
就在罗霄闭目待死的这么个功夫,忽听得耳旁有人说话,小辈,休要猖狂,慢要撒野,师弟,不必担惊,师兄到了。
徐良悬在空中一看,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飞身纵来,凌空击出一掌,冲着徐良的肩膀头就拍来了。
老西儿一眼就认出来了,心中是暗叫不妙,这一掌要是给自个儿拍上,那不死即伤啊,因此老西儿万般无奈,只得收住前招,同时也拍出一掌,是硬碰硬接了来人一掌,耳轮中就听见“啪啊”一声,再看徐良,那身子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七扭八拐的从空中就落下来了。
紧随其后的北侠欧阳春一看不好,飞身上前,张开双臂,砰一声就把老西儿就接在怀中,你想欧阳春那坨儿,接俩徐良也没问题,而且那肉多,富于弹性,因此着老西儿被欧阳春这么一接,就觉得好像掉进了棉花堆里。
那么说徐良受伤没?
没受什么伤,老西儿就觉得肚腹之内,气血有些翻涌,膀臂被震得发麻,缓了好半天,这才缓过劲儿来。
而贼寇那边早就趁势上马,夺路而去了。
欧阳春放下徐良就问,良子,你觉得怎么样?
厄尔嗯,多谢老人家,我觉得没什么大碍,就是膀臂有些发麻,手掌心有些发烫。
多悬呢,老僧看得清楚,适方才跟你一对一掌的那位,应该就是连云山通天观的观主,一气仙孔亮。
不错,正是这个老东西,我倒是没料到,就连孔亮这种身份的人,都投奔了罗霄。
听过《龙虎风云会》的朋友,应该还记得,一气仙孔亮,那能耐大的没边,是武圣人于和的记名弟子,金灯剑客夏遂良的师弟,当初徐良夜探通天观,结果意外暴露身份,不得已会斗一气仙孔亮,结果怎么样,徐良在人家面前过不去三个回合。
想不到一气仙孔亮也来在了东京城,徐良就有些脑瓜疼,嗯,老人家,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情吧。
老西儿徐良从马身上拔出青龙剑,蹭干净上面的血迹,又一哈腰捡起金丝大环宝刀,回头指着躺在地上的叶坤,跟两个军兵说了声,给我绑了,好生看守,还得要他的口供。
两个浑身挂彩的军兵弟兄一听,顺手在地上捡了两条腰带子,你想这不有的是吗?而后立刻跳将过去,乒乓俩嘴巴子,拧胳膊就把那叶坤给捆上了,是单三扣双三扣,捆了个结结实实。
老西儿紧走两步,来到包大人面前,是双膝跪地,眼泪都出来了,呃儿嗯,相爷,都是我徐良不好啊,这本来就应该是料到的事情,结果却因为卑职的无能,让您老人家遭此大难,还险些求相爷责罚。
房书安一看,我娘哎,我干老都请求责罚了,我还戳这干嘛,想着房书安也跪倒在地,口称死罪。
诶,徐良,书安,快快请起,包大人说着用双手相搀,这件事,要说责任,本阁和那皇城司当负首责。不过,眼下并非追究责任的时候。
包大人说着回头瞧了一眼皇城司副都知杨怀敏,这一瞧不要紧,把包大人吓了一跳,就见杨怀敏是面如黄钱纸,靠着墙根儿是半坐着,有出气没进气,整个一半死不拉活。
原来啊,这杨怀敏虽然没受什么太重的伤,但是始终在保护包大人,身上的伤口不住的往外边滋血,流了足有800cc,这什么人也架不住啊。
嗯?徐良,快给杨大人止血包扎。
徐良迅速从百宝囊中取出止血的丹药,什么丸散膏丹,外敷内服,零零总总什么都有,一番忙乱,终于把这杨怀敏大人给抢救回来了。
包大人手搭凉棚向四外一瞧,哎呀,真是血流满地,满街的死尸和伤号,有的还在因为剧痛不断喊叫,惨不忍睹。
老罗汉,包大人冲着北侠欧阳春一拱手,可否劳烦老罗汉,吩咐弟子帮忙抢救这些个伤者,噢,还有那府衙之内也有诸多受伤的军兵,都在开封府内紧急救治?另外将死尸装殓,先行停放在开封府衙之外。
阿弥陀佛,相爷,哪里的话,贫僧遵命就是。来啊,观空,观明,速速带人将伤者送至开封府,那些个受伤的贼寇也一体抢救。众僧闻听,是即刻动手,抬人的抬人,找郎中的郎中,自不必说。
那欧阳春为什么要抢救贼寇呢,为了要口供,这个包大人不必单独吩咐,欧阳春为开封府效力多年,也是心到神知。
吩咐完这些紧急要务之后,包大人便来在那个白袍小和尚近前,拱手施礼:这位小师傅,今日里多亏仗义出手,我等众人才得脱此大难,本阁在此有礼了。说着包大人就要躬身施礼。
按着常理,到了包大人这种级别,除了皇帝陛下本人和包大人的父母祖宗,天下间很难再有人能担得起包大人亲自施礼了。
碰到这种上级给下级行礼的情况,常人也是要慌忙闪身避开,同时双手虚扶,表示不敢受。紧接着便要躬身还礼。
但是,这个小和尚偏偏他就不,他是站在原地稳稳当当,既不闪避,也不回礼,就是淡淡的说了句:原来是包大人,不必客气,天下人管天下事,更何况,扶危济困,本就是我门户中人分内之事。
徐良、欧阳春等人在旁边一看,都觉得有些不太自然,很别扭。欧阳春心说,这个小和尚看着白白净净,却怎的如此不懂礼数?要是我寺中人,非得好好训诫不可。
但是,徐良刚才可是亲眼看着这小和尚,那是出手如电,在生死关头救下了包相爷,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出家人,可了不起。因此虽然觉得别扭,徐良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赶忙转移话题:厄尔嗯,小师傅,多谢您刚才出手相救,如果您没有旁的事,随后让开封府的众弟兄好好招待,以表我们的谢意。
无妨,斩杀恶人,即是斩杀业障,拯救一人,便是拯救众生,这都是我门中人的本分,并非特意为了救这位大人才做,小僧出手救人和这位大人被救,乃是两件不同的事,所以,这件事,不必再提。
大家伙儿一听,都觉得这小和尚言辞之间似乎带着刺儿,简直有些不可理喻。
但是,包大人闻言,却觉得这个小师傅,看着十四五岁的样子,但是言谈之间,似有某种禅机,处处都显得极不寻常,就知道眼前这个小和尚不是普通人。欧阳春也是同样,一听之下,方才的轻慢之心是一扫而空。
包大人饱读天下书,那称得上是入世修行,虽然开封府斩杀的大奸恶霸不计其数,但是所谓金刚怒目,没有霹雳手段,谈何降妖伏魔?因此包大人闻听这小师傅所言,淡淡一笑:这位小师傅具足慧根,言辞玄奥,本阁佩服。说着又是一礼。
包大人这第二次施礼,完全是出于一片挚诚,你看人这小师傅说的多好,我救人就是救人,跟你是谁无关,管你是天子,还是乞丐,我只按我的本性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