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视角内的教室,几乎所有东西都能和视觉感官对得上号,唯一对不上号的,是一团在教室内不断变换形态的玩意。
李俭不清楚该如何形容它,只能形容视听享受的词汇在神识观察才能发现的事物面前显得无能为力。肉眼看不到它,耳朵听不到它,在神识视角中,这团不断变换形态的东西像是生物一样将自己限定在教室偏中央的位置,从环境灵机与其交互的状态来看,这玩意应该是有生命的。
只有对有生命的事物,灵机才会保持着既想贴近又抗拒贴近的姿态。
拜其在光电信号中完全透明、在神识观察中抗拒灵机的特性所赐,即使李俭想要在神识观察中强行为其赋予色彩,方便观察,也不知道该用什么颜色为其强行描述,最终只能在神识观察中,将其标为黑色。
这团黑色的生命似乎正在对李俭的观测作出反应。在李俭犹豫着究竟要如何和意料外生命交流时,这玩意形体变化的倾向悄然改变。在它诸多一闪而过的尚不能保持一瞬的如同梦呓般的形态中,靠近人的形体渐渐多了起来。
从李俭见到这玩意的第一时间开始算,这玩意在神识观察下的样子简直是对电子云概率分布的最好诠释。它在神识观察下的宏观形体像是把球状闪电片场的宏原子概念带了过来,生动形象地展示物质波的波长在频率放大十的九次方大概有多恐怖——这个数量级是李俭猜的,但眼前这玩意着实让人会产生那样的联想。
它没有一刻是稳定的,即使是在李俭的神识观察中,它渐渐表现出像人形靠拢的趋势,也依旧会在某个瞬间闪现出别的事物的样子。
拿这玩意当随机数生成器肯定很好使。李俭想着。
就在李俭犹豫并思考这玩意究竟是个啥的时候,“黑雾”的变化似乎自行跨过了某个临界值,当着李俭的面,慢悠悠地向李俭飘来。
由于这是整间教室里看起来最奇怪的玩意,是让人不明原因昏迷的最有可能的“凶手”,李俭可不敢毫无防备就让这玩意靠近,而是确认灵气护体法术在线,又悄悄地退到门边,找了个最适合被绳子往后拉的角度——只能保证最开始的一段不会被拽得磕磕碰碰,再往后会被怎么拉,他就管不着了——拨通电子通讯。
“老张,我在这教室里,神识能看到一团不定型的疑似生命,它正在向我靠近。一会儿我要是倒了,麻烦你把我拽出去。”李俭紧“盯”黑雾,这团不断变形的玩意越来越像是人类身躯,要不是这玩意在神识观察中由于过于排斥灵机而只能强行理解为一片漆黑,李俭很怀疑自己能在黑雾不断变化的身躯上看到可以分辨的面容。
那就有点可怕了,毕竟人类作为一种生物,看到和自己很像但又不是的东西,很容易泛起恐怖谷效应。
心理效应,修仙能不能解决掉还是未知数,或许能称为心魔,将它干掉。但恐怖谷效应很可能根植于基因,要是连这玩意都能靠修仙解决掉,那么李俭觉得自己身为人的自我同一性还是蛮可能面临严峻挑战的。
“我超,你竟然真的看得到。行,你要是倒了,我尽量拉你,但醒过来之后要是缺胳膊断腿,哪里破相了,你别怨我。”张博学显然正在另一头看教室内监控,这团黑雾目前并未表现出电磁信号,看不见才正常。
黑雾慢慢靠近,形态越发像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俭觉得这玩意变化的速度似乎在放慢。
伴随着这种错觉,李俭感觉,自己好像并不是只用神识“看到”它,似乎肉眼也能看到它。
就在李俭琢磨自己是不是用神识过度导致神识感官和视觉感官合并的时候,张博学的惊呼告诉李俭,他遇到的是另一种可能:“监控中出现人形半透明区,有阴影!是你说的那个不定型生命吗?”
李俭定睛再看,黑雾的移动速度正在加快,而它变化形体的速度越发放慢,肉眼也能看清它的轮廓变化……草,怎么肉眼已经能看到轮廓变化了?
黑雾显然跨过了某个临界点。在它可以被肉眼发现形体轮廓之前,它存在于教室内的迹象,只有在神识视角中才能观察到。这玩意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和桌椅板凳穿模,十分自由地变换形态。
而在肉眼可以观察到它的边沿之后,它对常规物质的交互效果便瞬间显现。
李俭回过味来,方才耳边感受到一阵风压转瞬即逝,莫非是这玩意原本与同一空间的空气重叠,在肉眼可识别后,它与空气的交互使其所处空间的空气向外排开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