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威看向他的身后,整整齐齐上百全甲步兵,而朱威的人,大都在金家守着,这边也不过三十多人,若真的出现了问题…
看着朱威不说话了,那“戚风”好像有些不耐烦了,出声催促道:“朱大人,时辰不早了!”
朱威眉头一皱:“知道了,带人上来吧。”
“是…”
让朱威没想到的是,被带过来的人,不是被绑着的,而是被护卫拱卫着,大摇大摆的穿过人群。
为首之人,不是朱威意料之中的陈制,而是汾州知州俞敏…
李牛也觉得不对,小声问道:“大人,什么情况?”
朱威摇头:“不知道,不过对我们不利,让弟兄们注意一些,随时准备动手。”
“是…”
另一边的俞敏上了高台,看着应该是吃好喝好了,还换了一身新的官服,显得很有官威:“诸位乡亲父老,应该都认得本官是谁吧?”
“认得,俞青天…”
“大老爷…”
“吼吼吼…好官…”
朱威看着台下这些看着有点疯癫的百姓,有些不敢相信,看向毛纪,小声问道:“这俞敏什么情况?”
毛纪摇头:“山西这边锦衣卫我信不过,而我的暗线,在山西时间太短,还没查出来这俞敏到底什么官声。”
这话让朱威深深皱眉,可是还没想清楚,俞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多谢各位父老乡亲抬爱,本官做官,做的就是为民做主的官,这些大家也都知道,可是今日本官很是气愤,咱们的陛下圣明啊,不过却遭到奸臣蛊惑,现在那人正以钦差的身份到了咱们山西,到了咱们汾州,还要杀人,你可知道要杀的人是谁吗?是金家…是王家,是范家,是黄家,是靳家…你们说一说,本官能让他们杀人吗?”
“不能…不能…”
“狗官…”
“狗钦差…”
俞敏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东西,向着朱威方向挑了个眉,好似在挑衅,朱威深吸一口气,他现在大致上是想清楚了。
从出京到山西,这一路发生的所有事,他都差不多想清楚了,刚入山西境界,还没太过注意流民的情况呢,就得知了金家贩卖人口的消息。
而后就被牵着鼻子引到了汾州,而到了汾州之后,朱威就感觉不对了,其他地方怎么说也是有很多流民的,可是汾州一个都没有,原本朱威想着是因为那些流民,都被金家给抓了,准备当成奴隶卖给鞑靼或者其他国家。
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汾州现在怎么看,都好像是山西帮的大本营啊,这地方距离两大军镇都不远,地处山西交通要道之上,那八大家,再有本事,想要去给女真或者鞑靼偷偷运物资,怎么着也是绕不过这里的,所以这里商业异常发达。
并且汾州这边,大多数人都是依靠着八大家和金家的生意过活的,在这里对付金家和那些晋商,直接杀了倒还算好了,可是只要陷入他们的陷阱,可就是让他们携带民意,杀自己的时候了。
若是朱威的想法是对的话,山西这边从陈制向下,到各地官府、各地卫所,都被一些利益串成了一条线,这些人可能会在朝堂上分属不同派系,但是私下里,可能真的是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也就是说,若金家贩卖人口的情况是真的的话,山西上下也都会有参与,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还有八大家资敌的事,以朱威后世的经验,这也肯定是真的,那也就是说,山西上下可能真的已经与大明貌合神离了。
大明一共两京一十三省,山西的地位很高的,其一是洪武年间的大移民,由于元末的兵乱,加上水灾、旱蝗、瘟疫也接连不断,黄、淮河又多次决口,使中原之地“漂没田庐无算,死亡百姓无数,村庄城邑多成荒墟。而这时候的山西,却是另外一种景象,相对显得安定,风调雨顺,连年丰收,较之于相邻诸省,山西经济繁荣,加上外省大量难民流入山西,致使山西成了人口稠密的地区。
为了巩固国力,恢复经济,太祖做出了一个大的决策——“移民屯田,开垦荒地”。把大量山西百姓迁移到山东等战乱,废弃地区发展经济。
这样之后,山西对于北方很多省份的人来说,可不仅仅是一个省份,更是一个祖籍家乡,也是一份寄托,这也是晋商能够在大明各地开花结果的重要原因之一了,毕竟是自己老家来人了,怎么样都会有些亲切。
而第二就是地理位置了,北面直面鞑靼,西面连接陕西,东边连接直隶,南面连接河南,等于说大明北方最重要的几个省份,都由山西串联。
所以山西若真的已经与大明离心离德,那么这情况可就大发了…
………
与此同时的金家,门口等主要出入点,是朱威的亲兵把守,而内部则是被那“戚风”假传朱威的命令,全都换成了他的人,也就是说现在的金家,朱威已经控制不住了。
陈制正在堂内与八大家的人谈笑风生,哪里还有昨日的惊慌?一个个笑容满面的。
陈制抿了一口茶后,笑着说道:“诸位,大事可定矣…哈哈哈…”
金忠贤起身拱手行礼:“这一切全赖陈大人运筹帷幄,那朱威听着京城那些大人物来说,也是不好惹的主,可是到了咱们山西,他是虎就要趴着,是龙也要卧着。”
其余人都在附和,陈制摆摆手,让其他人安静,换了一副表情,沉声说道:“这事,虽说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但是还是有些风险的。本官本来不想这么快动手,好不容易来个人能陪咱们玩一玩,现在倒好,马上就要死了。”
“怪也是怪这朱威,好死不死的让缴什么商税,这也就罢了,他竟然能知道你们和鞑靼还有女真的生意,那么这人就留不得了,你们也是的,这些生意怎么能让外人知道呢?”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也是愣了一下,而后范永斗起身拱手说道:“大人,我们的生意暗道走了数十年了,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没有被发现的可能啊,这朱威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陈制沉声道:“这朱威是刚刚从辽东回来的,你说他是不是在辽东得到了什么消息?”
范永斗则是摇头:“大人,辽东这条线,因为辽王出了一点问题,最近这端时间都是我亲自去走的,上个月才从那里回来,看起来也是一切正常啊!”
“那就怪了,鞑靼这边和我们联系的人,一直都是鞑靼太师粤珍元,而粤珍元又和与朱威交好的孛儿斤和阿德汉不是一条心的,按理来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所有人都是点头,他们也是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哪里走漏了风声,不过还好,这事外面并没有任何消息,想来现在也是朱威自己一个人或者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吧。
“好啦,暂时不想这事了,有些东西朱威说得也确实没错,你们赚的钱已经够多了,山西流民遍地,对我们的生意,也有很大的影响,一会都出去看看戏,顺便掏出点钱粮吧。”
这时候要让他们拿钱,自然没有人不愿意了,一个个称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声音:“金大元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