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灯火通明是扯蛋。
但是正常运转中的东方厚朴电解铝生产基地,在周围一片厂区停电的寂静中,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秦天山自衿的笑着,“现在还是试生产阶段,这电有点浪费了。”他表示,自家的煤,自家的电,怎么停电都停不到他那去。
“当年我们分家的主要原因,便是这个。”秦天川指着眼前连绵不断的厂区,对着卿云说道。
“当初我们的饲料行业做大了,准备开始多元化经营的时候,你二伯力主要进入到重化工业里面,
我们其他三个虽然也各有各的想法,但是都一致认为,重化工业搞起来太难了,所以都不同意。
你二伯一怒之下就提出分家。”
一边的秦天山摆了摆手,“现在说这个做什么?什么叫“一怒之下”?那时是妈让我们各走各的,各自验证嘛。”
秦天川没有搭茬,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证明,你这条路是对的。”
说罢,他扭头又对着卿云说道,“我们之所以当初反对,是因为重化工业,从原料到产品都带有垄断行业的意味。
而我们这些民营资本怎么去介入,存在太多未知的风险。而你二伯······嘿嘿······”
秦天山嘚瑟的笑着,“我们是92年分的家,一直到去年,我才开始介入到重化工业上。
我用了整整十年来观察这個行业的兴衰周期,来盘点那些先烈的失误过错。他们把前面的雷全部趟完了,我再进入到这个行业里。”
卿云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问道,“二伯,你不担心别人的先发优势吗?先发者形成的行业壁垒,不是那么好打破的。
十年,足够让一个行业变成红海一片的状况,市占率每个点的获得都很困难。何况电解铝这个行业,我们国家本来就是在承接着国际产能的转移,这里面的厮杀已经数十年了。”
秦天山摇了摇头,“先发优势我不否认很重要,但是这是建立在二者成本相差不大的基础上的。”
他指了指这片连绵的厂区,“我的电价,只有9分钱,我的煤价,只要20元,我的成本是国际厂商的六分之一,国有企业的三分之一。”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在这种成本差距下,他们连价格战都不敢和我打,还得拉着我一起组建价格联盟。”
见卿云了解了,他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电解铝是高耗能的产业,其主要成本是氧化铝和电力。
通过这十年的观察,我发现,只有把铝和电力结合起来做才能争取到更大的产业空间。
而国内的电力公司是出了名的、众所周知的低效率。如果我自己发电,不但能供应铝生产,还能卖出去。
要自己发电,要么是火电,要么是新能源,新能源现在概念倒是挺火的,我还是准备观察观察再说。
火电就是煤炭发电,这是有着成熟产业和定价机制的,我干脆把煤矿也收购了。这样,在电上面,我将成本压缩到了极致。
你看,华铝每年花在电力上面的钱超过300亿。
我算了一下,同样的产量,我的电力成本不超过100亿元,这中间就是利润。我把煤—铝—电,做成了一道产业链。
甚至这道产业链随后还可以和饲料业嫁接。秦天川闻言有点愣,“二哥,怎么嫁接?”
秦天山嘿嘿的笑着,“我正准备过段时间给你说的,让你放一部分饲料产能过来。
带着这对翁婿在厂区里走着,秦天山指着输送管道说,“电,肯定不能制成饲料 但是发电产生的大量蒸汽可以二次利用,如果做热电联产,正好可以利用这部分热量去合成饲料的原材料——赖氨酸。
而生产发电剩余的蒸汽,甚至还可以将生产赖氨酸产生的废水全部浓缩掉,成为微量元素添加剂。
将之注入牛羊饲料里,既达到环保的目的又降低饲料的成本。”说到这里,他拉着两人上了高台,指着厂区说到,
“就这样,在这个工厂里就形成了:煤铝电复合—电热联产—赖氨酸—饲料的庞大产业链。
而且在这个工厂开工之前,我已经在聊城投资了75亿元生产铝锭和铝业深加工,同时在smx启动投资45亿元的年产105万吨的氧化铝工程,
我可以做到所有的原材料全部自产,所有的粗加工产品转化为深加工产品。这一系列的组合投资形成了一个产业闭环,也就是现在提倡的循环产业·····”坐在生产车间的调度室里,秦天山开始打着总结,“小卿,你记住。
成本和效率,是企业能否生存下去的关键因素。”
说话间,他将手里的《成本管理日报表》递给了卿云,“这个表,有142个数据,包括矿耗、电耗、煤耗···”
“我看某个企业的报告,说整个电解铝行业的人均产能是30吨,他们达到42吨,是个巨大的进步。”
说罢,他指了指外面的生产车间,“你们猜猜看,我这里人均产能是多少?”卿云作为晚辈,自然得凑趣,“80吨?”
秦天山哈哈大笑着,“现在还是试运行阶段,东方厚朴的人均产能是300吨,是行业的十倍。“
见卿云被震住了,他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卿,十年之内,我要把人均产能再提高一倍。”
手指敲了敲《成本管理日报表》,“还有进步的空间,这142个数据里,每个地方都还可以省。”
说罢,他又拍了拍卿云的肩膀,“二伯教你一个经验,战略如果停留在纸上,那都是虚的,是唬人、骗自己的。
要让战略真正落地,就必须从小事做起,从自己内部做起。”
“你二伯是向管理要效益的高手,不,应该可以说是宗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