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让他们把这店铺烧掉?”
范铁戈腾起站起身,不可思议地盯着范宁,“你疯了吗?”
范宁摇摇头,“二叔,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这个店铺,我前前后后投下了两万贯钱,虽然大部分是你的,你不心疼,我也心疼啊!”
“二叔,贵的是土地,房子不值几个钱,再造更好的就是了,况且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你就别计较了。”
不管范宁怎么说,范铁戈就是不肯。
范宁有点急了,“二叔,若真让张尧佐得了势,他第一件事就是把我们范家赶尽杀绝,你愿意承受这个后果吗?不愿意就放手让我做!”
范铁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现在就去找一家分店!”
范铁戈最终还听从了安排,他将开始转移货物,将所有精品奇石都转移到后面青石砌成的大仓库,只留下一些普通廉价的石头,给伙计的说法是怕宋家子弟过来砸店,另外,晚上也不留人守店了,下午便早早关门,伙计去外面居住。
所有伙计都知道宋家衙内看上奇石馆了,大家也理解大掌柜的安排,都十分配合,没有人起疑心。
转眼到了第三天,下午时分,宋庠的侄子宋之助带着五六名家丁上门了。
“我最后再问你一句,这三千贯交子,你收还是不收?”
宋之助阴阴地望着范铁戈,他已经打听过了,这个范铁戈是平江府吴县人,唯一的后台就是他侄子范宁,但范宁丁忧回乡守孝几年了,早已人走茶凉,虽然和朱孝云也有点关系,但朱孝云会为几间店铺得罪自己的伯父吗?
至于朱元丰,他们更不放在心上,前天张尧佐一把火烧了朱楼,朱元丰屁都不敢放一个。
正是因为他们捏准了范铁戈的无权无势,才会把这块黄金地皮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不料范铁戈比他还硬气,“别做梦了,这家店就算我死了,也绝不会卖给你!”
“好!硬气,那咱们就走着瞧,看是究竟你硬还是我硬!”
宋之助一挥手,“我们走!”
五名家丁跟着他快步走了。
范铁戈的腿也开始哆嗦起来,待众人走了,他发疯似的关了店铺,转身向大院奔去。
“娘子,快收拾东西,我们走!”
夜渐渐深了,过了亥时,书苑巷基本上没有行人了,就在这时,几名黑影出现在奇石馆四周,他们很安静,蹲在黑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名黑衣人跑来,低声道:“衙内命令,可以动手了!”
几名黑衣人迅速向奇石馆奔去,他们点燃手中的火把,一根根从二楼窗户扔进奇石馆内。
只片刻便火光四起,浓烟滚滚,火势迅速蔓延,这起火比一般的放火要快得多,火势也更大,原因也很简单,范铁戈在大堂内放了至少数十根琥珀木的碎料,那就是松明,一点就着,火势能不大吗?
几名放火人见火势蔓延太快,出乎他们意料,掉头便逃,但只跑出十几步,从旁边巷子冲出大群官府弓手,一拥而上,几名黑衣人措手不及,被按到在地。
弓手大喊起来:“走水了!走水了!”
整条街都惊动了,人们纷纷奔出家门,提着水桶木盆去救火,甚至连大相国寺南面的军巡铺屋也惊动了,数十名专业救火的铺兵拎着大小桶、洒子飞奔而来,书苑巷内乱成一团。
衙内三人团中的宋之助也来了,这是他心底的一个嗜好,无论是对方被毒打,房屋被烧毁,还是哭天抹地地躺在地上哀嚎,宋之助都会十分兴奋,就仿佛猫盯着一只缺腿鼠般的心态。
宋之助是在大相国寺内的报恩塔上看火,这里是方圆十里内的最高处,可以清晰看见范铁戈的奇石馆。
当然,因为是在夜间,人是看不见,但可以看见烈火和浓烟。
“啊!燃起来了。”
宋之助顿时兴奋起来,瞪大眼睛盯着远处的熊熊烈火,灰黑色的浓烟直冲天际,和夜色泾渭分明。
“衙内,我们走吧!”
他的随从很警惕,这里离火场太近,万一被发现,那后果就严重了。
“等等,让我再看一会儿。”
随从无奈,只得耐心等待,过了片刻,宋之助忽然感到什么,一回头,只见一根大棒忽然出现在他眼前,不等他反应过来,‘砰!’一声闷响,他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没有来得及看见,他的随从已经先一步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