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孝云将范宁带到他的外书房,他将门关上,神情有些不悦地问道:“为什么要进京?”
范宁却笑了笑反问道:“岳父给我的丁忧期延长到三年,恐怕也不是让我陪阿佩那么简单吧!”
朱孝云淡淡道:“皇位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我不希望你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范宁摇摇头,“如果琅琊郡王上位,岳父觉得张尧佐会放过我?”
“有我在,他总要给几分面子吧!”
范宁一怔,难道自己岳父已经投靠张尧佐了?
他连忙试探着问道:“莫非岳父答应朱元骏什么了吗?”
“阿宁!”
朱孝云拉长了声音,有些不高兴道:“他是佩儿的二祖父,你不该这样无礼。”
“这是祖父的命令,小婿不敢不从。”
朱孝云这才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不准朱家子弟再叫朱元骏为二祖父,他沉默片刻道:“我不支持任何一方,赵宗实通过你三祖父给我传话,想见我一见,我婉拒了,刚才二叔又提张尧佐来传话,希望我明天去张府吃顿便饭,我还是以身体不适婉拒了,阿宁,我绝不会违背居中的原则。”
对岳父这个态度,范宁很不屑,居中不倚向任何一方在双方斗争时可以两头通吃,一旦斗争结束,开始分配利益时,居中者的下场会比敌人还惨,肯定会被贬到最荒蛮的地方去当县令。
岳父居然还说有他在,张尧佐会给他面子,屁的面子,张尧佐掌权后不捏死他才怪。
范宁这个岳父什么都好,对自己确实也是出于爱护,但就是书生气太重,比较迂腐,看不到人心的险恶。
范宁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劝岳父,万一岳父被劝服,却站到张尧佐那边去怎么办?要知道,现在张尧佐取得了上风,范宁宁可岳父暂时不要站队。
“请岳父放心,我既然暂时不复职,想必也没有资格卷得太深,我不会立足于危墙之下。”
这话也是安慰一下朱孝云,说出来连范宁自己都不相信,朱孝云心中何尝不知,但他拿这个女婿也没有办法,注视范宁半晌,朱孝云无奈地叹口气道:“那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范宁当然不会住在岳父岳母家,他住在那里很不自在,宦官人家规矩很严,做什么都有讲究,都有规矩,就算女儿女婿也不能例外,比如家中非晚饭时分不能饮酒,亥时则关闭府门,不准再进出,甚至穿衣也有讲究。
相比之下,范宁更愿意住在朱元丰的府邸,接地气、自由宽松,只要不是携妓入宅,其他都可随意。
朱元丰已经知道范宁来了,范铁戈已经先把行李和随从送去了朱元丰府上。
几年不见,朱元丰居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和从前一样身体硬朗,头发也只是两鬓斑白,和今天见到的朱元骏的苍老完全不同,在朱氏三兄弟中,朱元骏最显老,朱元丰最年轻,当然,他本身也比大哥年轻十几岁。
不过范宁还是从朱元丰的笑容中看出了一丝忧色。
书房里,范宁喝了口茶问道:“三阿公可是为奇石馆的事情烦忧?”
奇石馆被人威胁,范宁又不在京城,范铁戈肯定第一时间告诉朱元丰了。
范宁很清楚,别看朱元丰财力雄厚,在京城也可以排进前十,但他却没有什么权势地位,就像当初苏亮去妓院被抓,朱元丰只能买通底层的都头把苏亮放出,也就有后来朱元丰为了得到爵位,不惜耗资数万贯为朝廷走私种马。
这也是朱元丰为什么要从财力上大力支持落魄的赵宗实,这就和吕不韦投资异人一样。
但现在赵宗实还没有得势,所以朱元丰的投资还没有拿到回报,而这时,他却被人盯上了。
范宁不得不佩服张尧佐目光毒辣,朱元丰确实是赵宗实支持者中最弱的一环,但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没有他的财力支持,赵宗实哪有能力给百姓做善事,收买民心。
朱元丰轻轻叹口气,“昨天晚上,东大街的朱楼被人纵火烧毁,烧死了三名酒保。”
范宁眉头一皱,二叔居然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岳父也没有说,岳父没说他能理解,他不想让自己参与进去,但二叔为什么不说?
“是我不让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