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涵认识她,但高县令却不认识,杨涵低声给他介绍一下。
高县令听说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居然是审官院朱侍郎的女儿,朱县公的嫡孙女,他顿时肃然起敬,起身恭敬行礼道:“恕高某眼拙,不知道是朱小官人,请小官人见谅!”
朱佩一皱眉,“老爷子别这样客气,我不习惯!”
高县令连忙呵呵笑道:“好!好!好!听小官人的,我们随意。”
高县令觉得还不够表现自己诚意,又提起酒壶要给朱佩斟酒。
朱元丰从他手中夺过酒壶,笑道:“高县令今天是主宾,按规矩,主宾不斟酒,只喝酒,我是主陪,自己是我来给大家斟酒。”
朱元丰先给高县令斟满一杯酒,对范宁微微笑道:“这位高县令考了二十几年的科举,恒心持久,终于大器晚成,是读书人的楷模,范少郎要向他学习啊!”
范宁心中暗道,‘难怪一脸落魄老文人的模样。’
他嘴上却恭维,“恒心持久,真不容易啊!”
高县令脸一
红,“大官人在笑话我呢!我二十岁中举人,连续进京赶考八次,庆历五年才中了进士,实在太愚钝了!”
朱元丰给众人满了酒,呵呵一笑,“有志者,事竟成,来!我们敬高县令一杯,欢迎高县令成为我们吴县的父母官。”
众人站起身,端起酒杯,朱佩却轻轻踢了范宁一脚,瞪他一眼,看了看桌面。
范宁这才发现他面前有两个杯子,一个杯子是酒,另一个杯子黄澄澄的,估计是蜂蜜水。
结果他端错酒杯,被朱佩发现了。
杨县令十分机灵,他也看出范宁拿错了杯子,便笑道:“范少郎喝酒是违反县学校规的,要换一个杯子。”
范宁这才放下酒杯,端起了蜂蜜水。
众人一饮而尽。
高县令被烈酒一冲,剧烈咳嗽起来,半晌才道:“这就是太湖烧吗?名副其实啊!就像烧喉咙一样,好酒!好酒!真是痛快之极!”
“高县令喜欢的话,今天就一醉方休!”
朱元丰又对外面乐妓使个眼色,片刻,悠扬的琵琶声弹起,另一名乐妓清丽婉转地唱起了时下流行的小曲。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
“范少郎在县学的哪个书院?”县丞杨涵笑问道。
他这一问,范宁忽然想起了他侄子杨度,叔侄二人长得真像。
“学生在鹿鸣书院!”
杨涵捋须笑道:“不错,是跟赵学政读书,我有个侄子也县学,和你一样是新生,不过他是跟张教授读书,你们认识吗?”
范宁想了想,回答道:“学生和他打过一次交道。”
杨涵感觉到范宁回答很谨慎,他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高县令一边喝酒,一边不露声色地观察范宁,他半眯着眼,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亮光.
他四十五岁才中进士,深知得官不易,各种场合他都谨言慎行,不会轻易表态。
今天是朱家给他摆酒接风,却把一个不相干的少年请来,让他有点奇怪。
高县令想起了自己家乡的豪门沈家,沈家也是着力培养神童和优秀士子,这些优秀士子后来考中进士,有了成就,沈家也得到了极大的回报。
很可能朱家也是在全力培养这个范宁。
这一刻,高县令对范宁有了浓厚的兴趣,这孩子居然是县士第一。
“范少郎,不如我考考你吧!”
喝了两杯酒,高县令也稍微活跃起来,他笑眯眯对范宁道。
朱佩在范宁耳边低语道:“不要担心,这个县令是我二祖父的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