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王姐跟毛毅靠墙站着,也没说话。
他俩是想喊江阳提审潘照清的,但眼下的情况不大合适。
“我去跟老余讲一声,等这边完了再说。”
王姐小声招呼毛毅,留他在这儿候着,自己轻手轻脚走远。
“……我爸妈起初怎么都不答应,说家里要供我念书再养个孩子哪里有钱。我就说不用给我和一帆生活费,我可以自己赚。那会儿我在市区读高中,家里给租了个十平米的地下室住。学习很紧张我兼职的时间不多,但我成绩好,每次有竞赛我都报名,拿了名次就有奖金。”
“陆陆续续攒了点钱下来,勉强够我跟一帆的开销。”
“我爸妈看我真的没跟他们伸手,后来就没说什么。心情好了还会买点吃的来看一帆,算是默认了孩子跟我过。”
“我高考,考到了京都。因为户口学籍的问题,一帆没法过来。我把他留在我爸妈身边,两年的相处他俩态度好转了点。大学课余时间多,我找了两份兼职,每月给家里寄钱,一笔是俩老的,另一笔是给一帆上学吃用的。”
提起杨一帆,陈杨唇角有清浅的笑意。
但之后的事,是他不愿回想的。
“一帆读书很用功,很努力也有天赋。我每天都检查他的作业,他进步真的很快,我以前留下的书本卷子他都有看。”
“我对他很有信心。”
“他高考成绩出来的当天,我特意从京都赶回来为他庆祝。那时候,我已经确定会调到华南政法教课了。”
说到这里,陈杨忽然停住,痛苦的颤抖。
江阳知道,这是杨一帆悲剧的开始,也是陈杨最后悔的事。
“潘照清比一帆大三届,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我的实验室。一帆给我送饭,他俩本科一个学校,又是一个专业。”
“我想当然的介绍他们认识。”
“当时我还不知道潘照清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刚接手他的班级,在我印象里,潘照清话不多,学习很积极。”
“就是跟班里的同学相处的不大好,经常看见他一个人吃饭打热水,不大参与集体活动。”
江阳挺直脊背,他知道进入正题了。
“我还当是性格问题,毕竟我只是任课老师,不是辅导员。”
陈杨没注意江阳,他双手撑着膝盖低垂着脑袋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潘照清不对劲的?”
江阳追问。
“应该是第一学期的考试吧。”
“民法的卷子是我出的,有一题出的刁钻了一些,学生的答案五花八门。潘照清的回答独树一帜,给我一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感觉。”
“改完他的卷子,我第一时间就找他的辅导员谈话,再然后又单独把他喊来办公室。期间他的态度很好,看着只是一时好奇,并不是真的有犯罪倾向。”
“辅导员也放下心,劝了我几句。”
陈杨一边回忆,一边斟酌着词句,说的有些慢。
“可之后,潘照清经常下课来找我问题目,全是对某些犯罪行为的辩护或者如何反证。次数多了我当然会怀疑,我又去找了他的辅导员,这一次事情闹得有点大,把心理老师和院长也惊动了。”
“因为潘照清刚入学时就展现了专业上的天赋,特别敏锐也能举一反三,无论什么例子一教就会,一点就通。”
“在侦查虚拟仿真综合实验的表现非常亮眼。”
陈杨深吸口气,终于看向江阳。
“江警官,你相信有种人是天生的罪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