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他会明白。
陈语轩是真的累了,这些日子天天回家就是挨骂和挨揍,待在这个家里的每一刻对她而言都是煎熬。
她想过给翟建鹏打电话,让翟建鹏带她离开这里,可是她又舍不得,她就像她的母亲一样,明明已经对生活的现状绝望透顶,可又隐隐期盼着奇迹发生有个和睦的家庭。
她想做一个幸福的孩子——这样遥遥无期的企望让她像是个溺水的人,双手无力,抓不到能带她上岸的稻草。
直到一只雪白的小手一把抓住她的手,她猛然睁大了眼睛。
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一头、身材娇小、甚至不知道姓名的女孩,她忽然就来了力量,张口道:
“那……你能等我一下吗?等到了晚上该上自习的时候我就跟你走,现在如果出门,他们会打死我。”
好,陈月洲用力的点下头。
478吃着糖在一旁惊叹:
陈月洲无可奈何:“那我怎么办?她现在就是个溺水的人,只要有人伸手指不定就会搭上去,我现在不拉着她,等她被翟建鹏带走?
然后也像张晓雅一样大着肚子七个月被男人抛弃?人张晓雅好歹有一双深爱自己的父母和张明宇斗,可她呢?就她爸妈那扶不起来的阿斗?到头来她也来个寻死觅活的,我这任务还做不做?积分还刷不刷了?”
478:
陈月洲索性坐在小区的马路沿上拿出单词表开始背。
等了会儿,天黑了,小院里昏黄的路灯亮起,陈月洲收了书,悄悄趴在陈语轩家的大门上偷听。
恰好这时陈宇轩蹑手蹑脚地开门。
见到陈月洲还在,小姑娘暗淡无光的双眸一下子仿佛被焰火点亮:“姐姐,我们走吧!”
陈月洲也不知怎的,些许是气氛使然,他心头一动,一把抓过陈语轩的手紧紧握住,调头就开始狂奔。
皓月当空,两个女孩子就这么紧紧地抓着双手,在充斥着黑暗的小巷里奔跑,直到满是人烟的大街上才停了下来,陈月洲喘着粗气,擦着额头的虚汗:“唉……我的天好累……这幅身体体能太差了……”
小姑娘也重重地喘着气,怔怔地望着陈月洲,这才反应过来:就在刚刚!自己刚刚离家出走了!离开那个让她厌烦而又无力挣扎的家了!
向来谨慎行事的她顿时露出一丝惶恐不安:可是,接下来她又要去那儿?她要怎么办?她什么都没有……
陈月洲看出陈语轩的不安,他抓紧她的手摇了摇:“你饿吗?吃什么吗?我去买。”
小姑娘踌躇了好一会儿,看着眼前皮肤白得像打印纸似的陈月洲,小心翼翼问:“我可以……吃一份小土豆吗?”
陈月洲从口袋里取出50给她:“自己买吧,顺便给我一份。”
于是两人就坐在街边的马路沿上,端着份看着不怎么干净的小土豆吃了起来。
也不知怎么的,陈语轩吃着吃着就开始掉眼泪。
她难以形容此刻心中的感受。
逃出家门坐在北川街头的这一刻,她就开始想家了。
她很确定自己深爱着她的妈妈,也打心底爱着爸爸,她直到这一刻依旧希望她的爸爸能够体贴温柔,她的妈妈能够坚韧不拔……就像小时候看到的皮克斯动画里面的家庭一样。
可是,她又无法抬脚再回到那个家,她心底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家永远不可能变成想象中的那样,矛盾只会愈演愈烈,那里太压抑,待在那栋房子里的每一刻她都觉得胸口无比的憋闷。
陈月洲问老板要了张餐巾纸塞进陈语轩手中,吐了吐舌头:“好辣,我也要辣哭了,这老板是四川的还是湖南的,放这么多辣椒。”
说着就侧过头去,装着四处看风景,任凭陈语轩哭个够。
之后两人一起回了公寓。
陈月洲的公寓是一室一厅一卫的,卧室和客厅连在一起,中间是用帘子隔开的,他把客厅的沙发靠背摁下去,改成床的样子,然后拉上之间的窗帘。
又翻行李箱找出之前多买的牙刷、毛巾和大一些的换洗衣服交给陈语轩:“我住的是单身公寓,没有多余的房间,你睡这里可以吗?”
“我睡什么都可以。”小姑娘赶忙点着头。
陈月洲看了看表,七点五十,距离打工还有二十分钟,叫滴滴过去的话,勉强还来得及。
他也顾不得再和陈宇轩多说,把备用钥匙给了她一把,又塞给她50块:“你拿着,洗完澡自己看书睡觉,或者研究一下明天早上上学的路线,我去上班了,饭的话自己在外面解决吧!”
陈语轩疑惑:“姐姐,你不是学生吗?怎么还要去上班?”
“没钱不去上班怎么办?”
“姐姐,你长挺可爱的啊,为什么不找男朋友呢?找了男朋友不就不用上班了吗?”
陈月洲闻声回头看着陈语轩,见她表情一脸真挚,像是真的在向他探讨这个问题。
他答:“那如果男朋友抛弃你了怎么办?”
小姑娘天真地笑:“一个有责任心又真的爱你的人怎么会抛弃你呢?”
陈月洲乐了:“那你觉得赌你遇到这样的男人胜算大,还是赌你自己胜
算大?”
陈语轩:“可你终究是个小女生啊,一个人在外多辛苦啊。”
陈月洲:“嗯,很有道理,那你帮我想想怎么样才能遇到这样的男人,又怎么样才能不被抛弃,想到了哪天下班给我讲讲,我向你学习。”
他说着拉上了防盗门,急匆匆下楼叫车,在差一分钟迟到的情况下成功抵达工作岗位。
换了衣服,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和478唠嗑。
478最近真的是发达了,各式各样的棒棒糖一堆,从早吃到晚都不腻。
陈月洲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你之前不是说过么,高分任务才会获得逆转币,我这身高一米四多的个子,穿高跟鞋都比别人低,至少得弄成一米五啊。”
“她是死局,救不了。”陈月洲收拾着桌子上的果皮,“她的爱情观和价值观已经定型了,五六天时间怎么掰正?你以为一个人说变就变?”
陈月洲说着把果皮纸屑倒入垃圾篓:“还有救的人,为了积分,我也是可以救一把的。”
忙了一夜,早上下班的时候陈月洲的脚步几乎是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