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备份文件很大,足足16个g,陈月洲立刻找到了联系人的最新备份资料,并迅速将内容导入了自己的手机。
之后,出于对如此大的文件夹里面内容的好奇,他本能地点开了dicm文件。
瞬间,一串串照片印入眼帘——
排序在最上方的是2015年的照片。
照片中,安汐羊落落大方地站在镜头前,她身后的背景时而是层峦叠嶂的高山、时而是碧蓝无暇的大海、时而是人烟嘈杂的机场、时而是川流不息的繁华街道……
无论怎么修图,她这张脸都和漂亮沾不上边,收拾打扮起来顶多算得上小家碧玉。
可她那阳光乐观且坚毅的眼神以及那一排笑的时候几乎发光的白牙,却让陈月洲禁不住跟着她的笑容一起微笑。
向下翻着照片,忽然之间,时间就跳跃了半年。
紧接着,她的照片里多了个男人,崔初原。
男人时而搂着她、时而抱着她、时而拉着她的手,他们对视的时候,目光缱绻温暖,没有人会认为他们之间的爱情不甜蜜,没有人会相信他们之间的婚姻不幸福。
可这时候的安汐羊,笑容再也不是之前的那般刚毅和倔强了。
她眼底锐利的光蒙上了一层柔纱,让她的表情看着温柔了起来,多了些许女人味。
再之后,是婚礼的现场照片、酒宴的照片、蜜月度假的照片、料理的照片……
陈月洲迅速滑动着这些照片,百无聊赖地向后翻着。
如果说曾经的安汐羊是万里无云的烈日,那么这些照片上的她就是多云的午后,虽然都是晴朗的天气,可自己却更喜欢前者,没有理由。
突地,日子来到了2018年2月14日,相册的画风忽然转变——
图片上再也没有安汐羊开心的笑脸,无论是烈日也好多云也好,一切都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破碎的玻璃杯子、染血的床单、满是污秽还夹杂着血渍的被褥、淌血的伤口、青肿的额头、骨折错位的小指……
这样的照片一直持续到五月的某一天,再没有更新一张。
手机的备份信息也在这一天戛然而止。
陈月洲脸上的表情渐渐冷掉。
这样的伤害、这样的照片、这样无止尽的恐惧……即使一张一张记录下来,也依旧无法帮助安汐羊得到解脱吗?
他沉默地撑起下巴,转头看向窗外。
七月初,中午的天气是肉眼可见的滚烫,窗外的蝉在无休止地鸣叫,像是播放事故的收音机永无止尽的苍白噪音。
陈月洲拿起手机,用自己身份证办理的电话号拨通了所谓的李泗水的号码——
“喂?谁呀?”对面是个老男人的声音,有浓郁的河南口音,但听不出来具体是哪个地方。
“李泗水是吧?”陈月洲直接开门见山,“你想要崔初原的财产吗?”
“啥?”李泗水哪料会有人打电话开门见山问自己想不想要侄子的财产,愣了好一会儿,“你说啥?”
“崔初原的公司和他名下的房产以及车,价值至少两千万没问题吧?就九九庄园西那一套跃层,就一千多万啊。”
李泗水吞了吞口水:“你……你谁啊?”
“我是崔初原公司的敌人。”陈月洲道,“我们领导不喜欢这个竞争对手,所以我们在寻找除掉他的方式。”
“什么玩意儿……”李泗水就是个没读过几天书的种田农民,除了认识钱,哪知道陈月洲在鬼扯些什么,说着就要挂电话。
“你儿子有微信吗?”陈月洲补充道,“一千元买你一个秘密,愿意吗?”
“啊?”听到钱,李泗水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有人要整崔初原这小子,电话打到自己这里来了!
“这……”他当即就卖起了关子,“这钱,太少了吧?”
“不少了。”陈月洲道,“崔初原现在涉及偷税漏税,只要崔初原倒霉,你知道他手下的公司是谁的吗?他的老婆已经在和他提离婚了,而他又没有子女,他的财产只能由下一层级的继承人继承,你
觉得,这个人是谁呢?”
“啊?啥?”听到“遗产”和“继承”二字,李泗水有点激动,“什么?你说清楚点?”
“每逢过节问崔初原要钱的日子不好过吧?”陈月洲道,“背着那么一大袋子的粗粮馒头,满头大汗地来到北川,就要那么点钱,还要看崔初原的脸色,不好过吧?”
“你……”李泗水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是啊,当然不好受了。
北川什么地方啊,繁华大都市啊!可他还得像个山野村夫一样大包小包背着来讨好崔初原。
而这个侄子,不就是有两个破钱吗?却总是给自己摆张臭脸,他这个长辈在这家伙眼里大概根本没什么位置吧?
不过是自己死去的姐姐生的小杂种而已,还每次对他指手画脚的。
谁不知道他姐姐年轻时候为了给崔初原在镇上上学的机会和隔壁村老王那点破事吗?
呵呵,说到底崔初原这小子到底是该姓王还是姓崔都不知道呢!
如果他死了自己当然是开心了!
但是,这钱,这遗产,刚才怎么说来着?怎么继承来着?
这崔初原到底是犯了什么事?还搞上遗产这玩意了?
“你……你说的别是骗我的吧?啊?我虽然是农民,但我儿子也是读过书的……”李泗水强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