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陈月洲被闹铃声吵醒,他懒散地从床上爬起,看了眼手机时间,悻悻地下床去洗漱。
今天是12月28日,和女朋友羊露露交往一周年纪念日,两人约好了下午三点见面。
“月洲你醒啦,累不累?饭马上就好。”
厨房探出半个脑袋,是个姑娘,盘着乱糟糟的丸子头,围着围裙,脚上一双沾了些油渍的棉拖鞋。
她年纪不大,体格消瘦,但身材有些水肿,脸上满是斑斑点点,看样子是经历了长期风吹日晒,没怎么保养过。
陈月洲没搭理,刷完牙走到餐桌前,拉开凳子坐下,打开电饭锅盛了些米饭,自个儿先吃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厨房传来关灶具的声音,李薇端了盆鱼汤走出来:“怎么样?”
“还行,哦对了,我三点要去招聘会,几个实验室来我们学校招人了,待遇挺高的。”
陈月洲顿了下,看李薇脸上没什么反应,继续道:“下午我不在,我妈要来,你在家好好伺候她老人家。”
“你放心吧,就是因为妈今天要来,所以我一早起来就做饭了,下午单位要加班,等会儿你吃完了我把饭放保温盒里,保准妈吃到的时候还是热乎的。”
李薇把鱼汤放下,朝里挪了挪,推开椅子也坐了下来,胳膊就搭在桌边上。
她两臂手肘处有几处极为显眼的淤青,青蓝色的,很新。
陈月洲瞟了眼她的胳膊,漫不经心开口:“最近心情不好,我其实并不想推你,昨晚抱歉了……”
李薇抿唇,眼眶泛红,她摇了摇头:“没事,你是男人,事业有压力,我理解。”
随后,体贴地替陈月洲舀了碗鱼汤,伸手指着桌上的五菜一汤:“你看,妈和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红烧丸子头、土豆炖粉条、酸辣蕨根粉、青椒炒秋葵,还有这鲫鱼汤,我大清早六点去菜市场买的,绝对新鲜,妈绝对喜欢!”
“砰”——
话还没说完,陈月洲的脚踹在了桌腿上。
望着险些洒出来的鲫鱼汤,李薇本能缩起身子,噤了声。
“我说过多少次我妈不能吃辣了?你总这样刁难我妈有意思吗?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一直进不了我家门吗?你作为一个媳妇连公婆不能吃什么都记不住,我怎么放心以后由你来伺候他们?”
“我……”李薇脸色一白。
昨天陈月洲刚说了他想吃些酸酸辣辣的凉菜,她一早就跑去买了蕨根粉,可却忘了婆婆今天要来这回事儿……
“那……那我现在下楼去买花卷,楼下那家花卷可好吃了。”李薇顾不得脱身上的围裙,拿了零钱袋匆匆换鞋就走。
陈月洲也没拦着,像个没事儿人似的继续夹着菜吃,又吃了一碗米饭后,起身将椅子踹进桌子下面去了卫生间。
痛快洗了个热水澡,顺便认真做了个造型,陈月洲打车去了时代广场。
高档的古堡风法式餐厅内,落地窗边,坐着个妩媚的倩影。
对方穿着件浅粉色紧身毛衣,外搭白色短款披肩,一头栗色大波浪卷慵懒地垂落在身后,性感优雅又不失活泼。
这气质形象和家里那个邋里邋遢的李薇比较,高下立判。
陈月洲微笑,温柔开口:“露露,久等了?”
“哪有,我也才来。”女孩拿起桌上的电子菜单:“吃点什么?”
陈月洲目光温柔且平静地注视着露露:“我什么都可以,你想吃什么随你。”
露露顿时撅嘴:“学长你怎么总这样,你再这样我会长胖的……”
陈月洲抿唇笑笑,端起柠檬水抿了口,拿出手机,给李薇发信息:[这个月工资发了?]
对方回的很快:[发了,怎么了?这个月我捞了个大单子!发的比较多!足足五千呢!嘻嘻!哪天我们去下馆子吧!带上妈!]
陈月洲冷漠回复:[打过来一部分,老规矩,我给你买成理财,免得你乱花。]
过了几秒又补充:[外面饭菜你怎么知道他洗没洗干净?又贵又不卫生,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菜谱百度上一堆,家里做的多好。]
对方几秒后回信:[也对,今晚回去我给你炖排骨,排骨早上我都买好了。]
紧接着底下是一条3000元的转账信息。
陈月洲点了收钱后,就收起了手机。
此时料理已陆陆续续上来,他象征性吃了几口,放下刀叉,从口袋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精美礼盒,放在桌子上慢慢推到了羊露露眼前:“打开看看,露露。”
正在吃沙拉的露露一怔,随后惊喜地伸手,小心翼翼打开——
是枚钻戒,钻为半心,像是求婚用的情侣对戒。
“虽然这么说有些潦草了……但是,一周年快乐,露露。”
陈月洲伸出双手包裹住露露握着戒指的小手,温暖的掌心摩挲着她的手背:“谢谢你在我身边这么久,陪伴着我这种死板笨拙的人……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能像今天这样,好吗?”
露露抿唇,脸上多了一抹红晕:“学长……我……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啊!说什么呐你……”
说完她紧紧地攒着手
中的礼盒,望着陈月洲的眼底满是暖意。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同校的学长,学习好,责任心强,肤白腿长,个高人帅,在后辈里颇有人气。
一年半前他开始追求自己,对她总是百般温柔细心呵护,会记得和她的每一场约会、每一个纪念日,记得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说不感动,那都是骗人的。
吃完饭,两人去看了场爱情电影,情到深处时,不自觉地拥吻在一起,之后水到渠成般地去了酒店。
出来后已是傍晚,陈月洲拦了辆出租,送露露回家。
羊露露靠在陈月洲怀里道别:“学长……下次来我家坐坐吧,我爸爸妈妈一直都说想见你。”
“好,一定。”陈月洲含蓄地点了点头。
……
回到家时已入夜,窄小的客厅里黑漆漆的,厨房亮着暖黄的光,散光洒落在餐桌上,几个装得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反射着刺目的光。
一个老太太从厨房探出脑袋:“呀,儿子回来了。”
陈月洲换完拖鞋进了厨房:“你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天也冷了,能少出门就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