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乔贞算是难得的没有摸鱼,因为盛情难却,跟杨沅去“兰亭酒家”吃酒去了。
所以今晚回到家,他也没去书房摆弄他的那堆果核,而是径直去了田甜的院子。
但凡吃了酒,他都是宿在田甜房里的。
一家之主不好当啊,娘子又是他微末之时的发妻,所以这一妻一妾间,这碗水就得端平了。
但是如果当天有应酬,吃了酒,那这一晚他就不按照平时的安排来了。
因为老妻嫌他喝了酒打呼太响,还要侍候他沐浴更衣、需要给他准备醒酒汤,张罗完了,老妻觉轻,就睡不好了。
而这些事,本也该是妾室服侍,不能劳动老妻,所以,每每此时他都直接住在田夫人房里。
沐浴已毕,醒酒汤也喝了,乔贞便登榻休息。
他与妻妾同眠时,也早不是夜夜笙歌了。
就算田甜夫人跟了他的时间晚一些,也有四五年光景了,老夫老妻,哪有天天亲热的兴致。
同榻而眠,说说家常,聊聊孩子,仅此而已。
和寻常人家的夫妻一样,真正共效于飞的日子,一个月也就那么六七回,这还是和妾室田甜,至于和老妻那就更少了。
田甜刚去看过孩子,孩子在奶妈照看下已经睡熟了。
田甜穿着丝织的睡袍,躺在乔贞身边,笑道:“妾身按照丹儿小师父的指点,增设了一些风水摆件,老爷注意到了么?”
乔贞笑道:“你们女人呐,看到了,还别说,挺雅致的。”
“嗨,人家哪是让老爷你看雅不雅致啊,丹儿小师父说了,这么摆啊,风水好,家庭和谐,老爷你的官运也会亨通的。”
乔贞一笑道:“老爷的官运要是指着你的风水,呵呵…,睡吧。”
乔贞翻了个身,田夫人却是谈兴正浓,偎在他的背后:“今儿调整已毕,妾身又去了趟‘妙修庵’,老爷您猜怎么着?”
她也就是这么一说,压根没让乔贞猜,就继续说了下去:“丹儿小师太很俊俏,结果呀,就被两个人盯上了。一位就是沈家大公子沈溪。”
“哦?”
乔贞忽然来了兴致,转过了脸儿来:“你仔细说说。”
田夫人撇了撇嘴,道:“你们男人啊,嘁,一说这個就来神儿。”
田夫人绘声绘色地道:“沈公子叫他的爱妾与丹儿小师太多有亲近,想邀请丹儿师太去他家里受斋呢,听说就是明日。
可是,还有一个人也看中了丹儿师太的美貌,是从临安来的一位富家公子。
那位公子,就在妙修庵对面买了块地,要起宅子呢。
我就纳闷儿了,他是真的要在这儿置地造宅子,还是为了亲近那位丹儿小师太?
人家现在只是带发修行,他真要喜欢,哄得人家回心转意,还俗跟他走不就成了,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带发修行?带发修行的一个小尼有什么道行,要被人请去受斋?”
田夫人白了他一眼:“老爷伱明知故问是不是?他那是请人家受斋吗?他那是馋人家身子!”
乔贞忽地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道:“带发修行…,这位丹儿小师太,到妙修庵多久了?”
田夫人警觉地道:“老爷你打听这个干吗?你不会是…,老爷你可别自讨苦吃啊。
那两个败家子儿,只为见那小尼一面,一出手就是五百贯。你敢这么花?妾身就找大姐告状去。”
乔贞坐了起来,神色冷厉:“快说,这个带发修行的小尼姑,什么时候去的‘妙修庵’,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田夫人慌起来,我真是嘴欠啊,和他说这些做什么,这一下勾起了老爷的兴趣,难不成他也对丹儿小师太动了心思?
可他都没见过丹儿小师太的样子,男人怎么都这样儿啊!
眼见乔贞神情冷肃,田夫人一个妾室不敢不答,只好委委屈屈地把她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乔贞坐在榻上,听她说完后沉默片刻,忽然下了地,趿上鞋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田夫人坐起来,略带些醋意和不解地道:“干嘛呀,老爷你这是恨不得立刻天亮,马上赶去‘妙修庵’看看人家丹儿小尼么?”
乔贞忽然站住脚步,沉声道:“甜儿,那‘妙修庵’,你以后再不要去了,不可与那丹儿小师太再有任何来往,记住了吗?”
田夫人听了心中一阵欢喜,原来自家老爷不是对那小师太动了心思。
只是…我是女人,那丹儿师太也是女人,我跟她来往你怕什么?
乔贞回到榻上,缓缓躺下,道:“你跟那丹儿小师太是怎么认识的,再跟我好好说说。”
田甜不解其意,但还是把她如何去上香,知客如何接待,丹娘又是如何与她搭讪,最后通过聊风水亲近起来的经过说了一遍。
乔贞轻轻地“哈”了一声,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朝廷怎么可能不派人来呢?
原来不止派了人来,还有明有暗的。有明有暗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女人,这他娘的谁猜得到啊!”
田夫人困惑地道:“老爷,你在嘟囔什么呢?”
“你不必问了,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是你的福气。要不然,就你那蠢样儿,一定给我惹麻烦。
你记住了,‘妙修庵’再也不许去,绝对不要再和那个丹儿师太往来,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