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扬州城里,街头巷尾,说的全是萧平安的名字。提到最多的,便是“禽兽不如”四字。衡山派弃徒,江湖败类萧平安,嚣张跋扈,恶行令人发指,拳打两贤,脚踢乐圣,百姓所爱的当代歌王白石道人眼下还昏迷不醒!若不是金陵花魁莘瑶琴大义凛然,临危不惧,肝胆相照,及时救护,不知还要酿下何等惨事。
清晨之际,城东悦升客栈之中,燕长安正与柳传云说话,燕长安道:“你也别心急,思思眼下在萧平安那里,出不了事。”
柳传云皱眉道:“有你这么当爹的么,我如何不急。那萧平安怪你害死了他师傅师娘,如今他一身倒霉事,样样都要算到你身上。”
燕长安道:“放儿既能与他结拜,这孩子不是坏人。听说嵩山之上,面对邱步云,他也敢拔刀相助。”
柳传云道:“一根筋而已,况且你看看他如今跟什么人混在一起,彭惟简,晏苍然,便是好人也要学坏了。”
燕长安叹息一声,道:“此番我见彭惟简,也是感慨良多,你说此人无情无义,卑鄙无耻,但他对你师傅,可是毕恭毕敬,从未忘旧情。至于平安,这人的路要自己选,须得他自己想通想透,旁人劝他,只能适得其反。”
柳传云道:“你又看出来了,你看人什么时候准过。”
燕长安道:“天下不是非黑即白。”
柳传云道:“你可莫小看我这个昔日师兄,我怀疑,四处宣言你要杀韩侂胄的,多半就是此人。”
燕长安道:“这个我理会得,彭惟简与我义兄,还有里县数千百姓,不共戴天之仇,这仇我定是要报。”顿了一顿,又道:“不但要报,而且还要放儿亲自动手。”
柳传云忽地一笑,道:“他怎么跟柴家的小姑娘走在一起,之前不是那个花姑娘么。”
燕长安道:“柴姑娘也挺好,知书达理,大方利落。”
柳传云秀眉一挑,道:“我瞧两个都好,放儿一起娶了就是。”
燕长安道:“那哪成。”
柳传云嫣然一笑,道:“怎么不成,一夫两妻,齐人之福,不是你们这些臭男人做梦都想的么。”
燕长安忙道:“我可没有。”急忙转过话题,道:“我听你说临安之事,当真惊出一身冷汗。花姑娘如此待放儿,若他敢辜负,我可饶不了他。”
柳传云道:“你莫忘了,放儿经络能恢复,如今都破障了,靠的可是柴府那位。”
燕长安笑道:“你们女人就是这般,这就比起家世了,花姑娘百花谷的千金,哪里差了。你还没去过百花谷,那个地方,当真是漂亮的紧。”
柳传云道:“天天百花谷百花谷,听说那里美女如云。我倒真要去瞧瞧,当年你去的时候,究竟有没有招惹哪个。”斜眼看他,冷冷道:“哦,百花谷那个花月如,当真是花容月貌,我一个女人看了,眼睛都移不开。”
燕长安道:“嗯,她是真长的好看。……哎,你干什么动手。”
前夜,顾敬亭一群人进来扬州,与燕长安和沈放三人汇合。众人相聚自是欢喜,唯独沈放闷闷不乐。
正说话间,脚步声响,随即李承翰敲门而入,问道:“你们见到小师弟了么?”
燕长安与柳传云对视一眼,柳传云摇了摇头,无奈道:“他定是去寻他那结义大哥去了。”
城南通泗桥,彭惟简等人盘踞的留云小筑。天刚亮,沈放已经到了府前。他心忧萧平安之事,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寻到大哥,再好好劝解。也未与燕长安和顾敬亭等人商量,孤身一人,悄悄来此。
自不敢贸然叩门,街上寻了个闲人,给了五钱银子,要他敲门寻萧平安出来相见,自己候在不远处巷口。吩咐完毕,忽又变卦,转而要他邀叶素心出来相见。又怕叶素心姑娘家谨慎,拿张纸匆匆写了“放,乞面。”三字,叫那闲人拿去。
自己远远瞧着,那闲人叩开门,一个管事模样探出半个身子,说了几句,然后回转。那闲人就等在门口,按他所说,手中纸条也未交出。
等了片刻,始终不见有人出来。正感觉有些不对,就听头顶墙上一人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讨厌鬼。”
沈放抬头,见却是昆仑派栾星来,笑的不怀好意。暗自摇头,自己还是太过心急,眼下扬州城风起云涌,人人警醒,一个莫名其妙的闲人只能更引人猜疑。呵呵一笑,道:“原来是栾兄,你这妆容倒也别致。”
栾星来刚被萧平安揍的鼻青脸肿,一时哪里好消,听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登时着恼,一跃而下,道:“臭小子,给你脸了不是!”
沈放笑道:“令弟不在么?”
栾星来随口道:“不在,你寻他作甚?”
沈放道:“哦,既然不在,那我改日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