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越走越近,弓着身子,一张脸拉的老长,如同旁人欠了他几百两银子未还,正是黑鹤墨非桐。走到近前,叹了口气道:“哎,我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一步,你们夜里都不睡觉的么?”
卧南阳道:“墨老头,你也来追查炼尸么?可惜功劳被我们丐帮抢了。”
墨非桐瞧了眼白云在,道:“还有玄天宗的人,你们什么时候也这么讲江湖道义了?”
白云在抱拳拱手道:“见过墨先生。”
墨非桐却不理他,而是朝地上几具怪尸看去,眼神在萧平安身上一带而过,最后朝虚全大师看去。虚全盘膝而逝,头垂在胸前,他却是看不清楚面貌。皱眉道:“此人死了?”
卧南阳走上前来,道:“这便是那炼尸的妖僧,墨老头你见多识广,看看认得不认得?”
墨非桐道:“你不认得的?”
卧南阳道:“我瞧是昔年魔教的妖僧,但是何人我却不晓。”
墨非桐笑道:“居然还有你不认识的人。”指指萧平安,道:“这又是谁?”
卧南阳道:“那妖僧的徒弟,年纪不大,功夫倒是不错,被我点了穴道。”
墨非桐道:“哦,咱们瞧瞧那和尚。”迈步走到虚全身旁,抬手要扶正他头颅。卧南阳笑嘻嘻跟在身后。
萧平安躺在地上,将一切看在眼里,眼见卧南阳故技重施,又要暗害墨非桐,不由大怒,突觉身子一松,竟是回复了气力。
他突然醒悟,白云在点着自己穴道,却是暗自留力,只制住自己片刻。萧平安气转全身,身上麻痹尽去,突然一跃而起,高声就要示警。
卧南阳却早已一掌拍下,他阴险狡诈,这一掌掌到中途才突然发力,毫无声息。眼看墨非桐就要中招,眼前一花,却已经没了墨非桐踪迹。
耳边却听墨非桐笑道:“老头子虽不聪明,眼睛却还没瞎。地上那小子叫萧平安,乃是衡山派弟子,虽不知道人品如何,但你说他炼尸我却是不信的。”
一旁郑明听的清楚,恍然大悟,心道,原来这小子是衡山弟子萧平安,什么司徒晓峰徒弟,倒真骗的我好苦。玄天宗的铁牌也就罢了,但听说这小子不过去年刚刚破障,可这身手武功,哪里是个刚过破障关的雏儿!
卧南阳一击不中,竟是毫不犹豫,飞身就走,两个起落已经入了林子,叫道:“墨老头,你杀了净空禅寺虚全,不怕少林寺找你麻烦么!哈哈,哈哈。”他人越走越远,传来的声音却是丝毫不见减弱,只听林中笑声回荡,片刻人已去的远了。
墨非桐也是神色微变,闪身回来,扶起虚全头颅,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叹气道:“连你也折在这里。”
林中脚步声响,四五人从林中走出,当先一人,窈窕佳人,正是玉姑,身后几人似也见过,只是不见阴长生。
玉姑款款走到近前,摇头道:“那人厉害的很,被他走脱了。”
墨非桐淡然道:“那是丐帮卧南阳,你们留不下也是正常。”
玉姑也是一惊,道:“三缺神丐?他丐帮长老,竟敢炼尸!”
萧平安几人把事情缘由一五一十与墨非桐说了。那李元吉果真武功一塌糊涂,被郑明一顿暴打,老老实实什么都说了。
原来这李元吉出身赶尸世家,意外发现了自家赶尸之法,稍加改动,就能叫活尸力道大增。他寻了些将死之人,想试炼此法,却被丐帮卧南阳发觉。
这卧南阳却是心怀不轨,逼迫他炼尸。丐帮暗算武林人物,擒下给他试炼,倒真的捣鼓出些门道,炼成几具威力颇大的活尸。
李元吉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罪过都推在卧南阳身上,一口咬定,自己只是试验家族赶尸之法,并无意炼尸,俱是卧南阳逼迫。末了又道:“这位大爷,小的愿意献出这催化秘法,只求大爷给条活路。”
墨非桐在路边一块石上坐了,见他一双鼠目转来转去,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李元吉只道他意动,道:“实不相瞒,如今我已摸到诀窍,若能再给我一年时间,我必能练出更强的尸人。”
墨非桐道:“江湖如你等一般的旁门左道,从未绝过。胆子比你大,心也比你大的比比皆是。却从未有一人成功,你可知为何?”
李元吉微微一怔,道:“想是做的不够仔细。”
墨非桐抬起头来,目中精光一现,道:“因为你这邪法,人人得而诛之,天下绝无尔等容身之地。”
他说话并不凶厉,李元吉却是大惊,转身就想跑。墨非桐随手一拂,正打在他头顶。李元吉双目圆睁,慢慢软倒,实想不到自己的本事分明十分有用,为何此人却是不屑一顾。
萧平安忍不住道:“前辈,丐帮也是正派,弟子怎会……”他幼年也曾行乞,在他心中,丐帮弟子偷拐抢骗的不少,但毕竟也是正派,却也不该如此歹毒,那罗独木随手杀人,卧南阳更是心狠手辣,全然没有半点人性。
墨非桐道:“他是他,丐帮是丐帮,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