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道:“是,我与此二人有血海深仇,只是这两人既然来了,为何不直接来找我?”
封万里也不追问,而是答道:“你如今有丐帮人撑腰,又跟泰山派掌门搭上了关系,这两人对你倒也有些忌惮。当然,主要还是你那几个师兄。我猜这两人只敢图谋你身上东西,如今倒未必敢害你性命。”
沈放略微吃了一惊,心道,想不到此人消息如此灵通。随即心念一动,突道,不对,彭惟简与大荒落有联系,封万里又与彭惟简一路,此人与柯云麓、解辟寒两人难保也是相识,莫不是勾结了骗我?
随即一想,却又不对,如果真是如此,这三人定是包围过来,将自己生擒活捉,甚至不妨废了再说。这封万里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封万里见他犹豫,也不着急,耐心让他自己思索。
沈放沉吟片刻,方才道:“大师为何辛辛苦苦赶来告诉我这些?”
封万里微微一笑,看定沈放,一字一句道:“《器经》给我,我帮你杀这两人。”
封万里已去,沈放一个人坐在院中,眉头紧锁。封万里突然现身,着实出乎他意料,本来沈放几乎已经断定就是封万里雇人行窃,但眼下看来,却叫他又狐疑起来。
柯云麓和解辟寒回来临安的消息定是真的,两人目标也定是自己的剑法。
但封万里提出的条件却让他有些吃惊,彭惟简还有这封万里,与玄天宗究竟是何关系,想来也不是铁板一块?
他倒是不担心封万里说谎骗他,两人都是七窍玲珑,若沈放真有心交易,也是要见了两人人头才会交书。
只是他却无与封万里合作的心思,此人愈来愈让他看不透,也绝非可以轻信之人。更何况如何报仇,他自有打算。
沈放起身试了几手剑法,褚博怀那日说了几句话,他这几日愈发领悟,自己之前确是想的有些片面,认为古法就是越简单越好,越直接越好,如今看来,倒也未必如此。
敌人不同,交手的目的不同,自然剑法也是不同,是繁是简,是曲是直,还要随机应变,不能墨守成规,这才是古法从心所欲的真谛。
他自觉眼下剑法大进,只要右手能恢复如初,就算仍不是柯云麓、彭惟简两人对手。但对付一个解辟寒,他却是信心大增。
想到柯云麓和解辟寒两人,又想到自己几位师兄,不知何故,竟是杳无音信,更不要说燕长安的消息。但诸位师兄武功高强,又是聚在一处,就算大荒落也是不怕,想来是另有他事耽搁了。
他心念驳杂,剑也练不下去,喝了些酒,精神正旺,也睡不着觉,索性盘膝坐下,结个禅定印。
坐了片刻,心绪稍定,酒意上涌,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忽听脚步声响。沈放立即醒觉,只听一人自破庙中直穿后院,脚步声重,来者显是未想遮掩。
只见一人自破庙中走出,剑眉星目,竟是昆仑弟子栾星来,对沈放嘿嘿一笑,道:“沈公子这居所,倒也雅致。”
沈放仍是盘膝而坐,看他一眼,随即闭目,仍是双手结印,也不理他。
栾星来却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东瞅瞅西望望,在院中晃了一圈,终于走到沈放身前,看他一阵,开口道:“原来你也懂密宗的手印。”随即摇头道:“可惜这禅定印要配合密宗的心法才有效果,你连内功也未曾修炼,空摆个架子有什么用处?”
沈放这才睁开眼来,栾星来仍是一如既往的讨厌,三句话中必有一句阴阳怪气。只是此人显是打探过一番,连自己不会内功也知道了。
如今知道自己不会内功的人越来越多,倒也叫人头痛。不愿与他斗嘴,顺口说道:“原来昆仑也懂密宗手印?”道济所授这禅定印此番对他助力不小,对佛教密宗倒也有了几分兴趣。
栾星来失笑道:“密宗典籍在我昆仑,比比皆是,你居然问我懂不懂。”
沈放却是奇道:“贵派不是道家么?”传闻西王母住瑶池,而元始天尊的道场玉虚宫也在昆仑之上,故而昆仑又有别名“玉京山”。
栾星来盘膝在沈放面前坐下,摇头道:“这都是无知之人以讹传讹,我昆仑并非道家,若论渊源,倒与天竺佛教有些瓜葛。”
沈放也是来了兴趣,问道:“我听闻昆仑乃是在黄河之源头于阗(今xj和田)?乃是如今西辽所在,何以贵派却说自己来自吐蕃,又与天竺有关?”
昆仑山最早见诸于《山海经》,言昆仑山在九州西北,高一万多里,乃是黄帝在人间的行宫,西王母的瑶池所在。
传说昆仑山是黄河之源,盛产玉石,山上还有不死树和各种奇珍异兽。张骞出使西域,回来对汉武帝说,黄河源头就在于阗,但于阗左近并无高山,张骞以为昆仑山还要在西。
但汉武帝说“河源出于阗,其山多玉石”,岂不正与古书相合,就定于阗南山就是昆仑山。虽司马迁、班固等人都不认同此论,但汉代以后,言及昆仑,说的都是于阗南山,沈放也是如此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