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也不以为杵,心道,青天白日,哪来的月亮,原来是个疯和尚。和尚道士都爱故弄玄虚,真疯的,假疯的,都不出奇。走了几步,山门前有个扫地的小沙弥,上前又问:“小僧人,此间有一位道济大师,今日可在寺中?”
小沙弥道:“施主方才不就见了么?”
沈放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大石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影,沈放奇道:“方才那位便是道济大师么?”
小沙弥道:“是啊。”
沈放四下观望,道:“方才还在,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小沙弥道:“道济师傅就是这样的,有什么奇怪了。”
沈放心道,莫非此人也是个武林高手?不由啧啧称奇。知道定是再寻他不着,也不进寺,返身回了城中,买了些小吃吃了,才慢悠悠晃回林府。
回到屋中,却见平儿在屋内等着,见他回来,喜道:“公子你可回来了,你有帮朋友来找你,正好在门外遇到小姐,小姐顺路带了进来,可见你不在,小姐就请去她那边作客了。小姐叫你回来就去找她。”
沈放听说有人来寻,立刻想到是自己师兄,心中大喜,只是奇怪自己的师兄,林怀玉干嘛还要请去作客。心中喜悦,不及多想,连忙赶了过去。
未到小姐楼前,便听到里面有笑声阵阵,一人正在说话,听声音正是四师兄。
几步抢进厅中,果然见林怀玉坐在当中,左右分坐了五人,羽扇纶巾的大师兄诸葛飞卿,矮胖头大的二师兄鲁长庚,身材壮硕的三师兄吕鑫,瘦高书生四师兄李承翰,还有一身红衣,如今早已是他叔母的五师姐柳传云,五个师兄师姐竟然一个不少,齐齐到了。五人望向他,都是面露笑容。
沈放眼角一湿,眼泪就要下来,躬身施礼,道:“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姐,你们来了,师弟有礼。”他一个一个叫过去,丝毫不嫌麻烦。
诸葛飞卿手抚长须,道:“来,先坐下,你四师兄正说故事,你莫要打岔。”
柳传云微微一笑,伸手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李承翰道:“那年师弟应该十二岁,村里有户人家,养了只大鹅,那大鹅凶的很,见到过往的孩子就要追,师弟也被追过,心里就特别恨那大鹅。寻个日子,带了些小鱼,设个圈套,将那鹅套住,然后在它脚上栓了块石头,扔到水塘里。他早测准了长短,叫大鹅整个沉在水下,伸长脖子也只露了个脑袋在上面。可怜那大鹅整整七天才被发现,饿的只剩骨头架子,以后见了师弟就跑。后来那家主人知道了,去师傅那告了一状,师傅罚他一天不许吃饭,师弟便怀恨在心。
“后来不知怎么了,那家人种的豆子越长越小,周边人家田里,一起种的庄稼,比他家的足足高了一头还多,那家人百思不得其解,就是种了一辈子豆子的老人家也弄不明白。最后猜到是师弟捣鬼,杀了鸡请师弟吃,然后那豆子就长的正常了。到如今那家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以后,敢找师傅告师弟状的就越来越少了。”
众人哈哈大笑,林怀玉斜眼看沈放,俏脸含春,眼若横波,道:“真想不到原来你是这种人。”
沈放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接口,心道,难道几位师兄就在这讲了我一天笑话?哪里有如此好笑?
诸葛飞卿起身道:“多谢小姐照拂,我等先回去与师弟叙叙旧,改日再来拜访。”
莹儿道:“小姐已经吩咐,又收拾了五间上房,几位若不嫌弃,就请在此住下。”
诸葛飞卿看看几人,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小姐了。”
几人正要出门,林怀玉道:“你还没跟我说,究竟使了什么法子,叫人家地里庄稼都长不好?”
沈放见几位师兄也看自己,只好道:“我也没做什么,就是看他哪天施肥,晚上跑过去,给他再施一遍。”
吕鑫哦了一声,哑然失笑,道:“原来如此,你倒是不惜本钱。”
几人回了沈放住处,关起门来,几人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柳传云拉过沈放,皱眉道:“你这孩子,这才半年不到,怎瘦成这个样子!”众人虽与他师兄师姐相称,但沈放很小入谷,众人看着他长大,实是都把他看做孩子,柳传云更是如此。
沈放眼圈一红,眼泪又要下来,道:“六师哥他……”
诸葛飞卿道:“我们都知道了,只是还没敢告诉师傅,借口说他遇到点麻烦,我们几个才一起出谷。只是那解辟寒好生狡猾,我等追了他两个多月,仍然没有追到。此人一路倒是请了不少人相助,开始来硬的,后来又来软的,麻烦实在不少。眼下这人跑到南边去了,或者已经渡海去了琼州。五妹怕你着急,才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沈放点点头,回身从包裹里取出一封信,双手捧给大师兄。
诸葛飞卿双手接了,看了两眼,道:“是六弟的信,我给大伙读读吧。”读了几句,双手不住发抖,又读几句,终于读不下去,道:“你们自己看吧。”转手递给鲁长庚。
几人传着看了,人人都是流泪,沈放本已控制不住,见师兄们垂泪,更是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