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习惯自是没有绝对的优劣之分,但奉孝或许过于一味地考虑敌人立场上的目标,却是忽略了一些细节。”
旋即,郭嘉又连品了几口,方才有些自傲地开口道。
真想抢掠一番就走,不与汉军正面对抗才是明智选择,更遑论山越人试图强攻有重兵把守的富春山。
“可,山越的习性是什么?”
尤其是在前一个答案双方一致的情况下,李基所多写出的“余暨县”一词,无疑让郭嘉觉得尤为刺眼。
这反倒是异常契合此前郭嘉所言的“料敌于先”的破解“四渡红水”的思路,或许这本身就是郭嘉的思维习惯。
郭嘉应了一句,然后便是拿起毛笔在竹简上书写了起来。
“余暨县,汝是如何推断出来的?又与山越有何干系?”郭嘉开口问道。
“既然如此,那你我各书于竹简之上,再交换一阅,如何?”李基笑道。
可郭嘉迅速回忆在军中所看过的种种情报,完全没有丝毫提及过“余暨县”的地方,就连地图之上都只是在边缘标记了一下这一处隶属于会稽郡的小县。
一如武将的战斗风格,关羽初战斩不了之敌,就没有再战就能斩于马下的。
“站在敌人立场思考,再以己方的视角寻求破绽……一般而言,在下都是这种思维习惯。”
“且如果真正存在一条既能瞒过官府,又可供山越人绕过富春山进入钱唐县一带繁华区域劫掠的通道,那便更没有强攻富春山的必要……”
“可有什么判断?”
并且,那一股山越不过是区区三千之数,在经过了赵云所率骑兵的冲击下,恐怕大体也就剩一千余的溃兵。
郭嘉捧起茶杯喝上一口,那种有别于煮茶的清香回甘,令郭嘉的眼前为之一亮。
但是光明正大地强占大汉的土地,山越人是绝对没有这个底气的,那是犯了大汉王朝由上到下形成共识的政治正确的。
“没错,譬如我的习惯便是通过已知情报进行最大限度的推演,继而可以达到一個相对通俗一点的说法:看一步算十步……”
或许在后世的角度看来,汉人可谓是世代饱受异族劫掠,显得孱弱无比。
能够养成这种思维习惯,从侧面亦说明了郭嘉无疑具备着轻易就能站在敌人立场上去思考的能力。
就算是再高明一点的谋士,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也只会尽可能地加强钱唐县一带的防备,以免再有山越袭击钱唐县。
‘奉孝倒是实诚,没有隐瞒……’
所以并非是山越人只会劫掠,而不会占据一方,实乃不敢。
李基见状,也拿来一卷空白竹简,写出了两个词:“富春山”、“余暨县”。
至于贾诩为何没有南下的原因,李基一言带下,并没有细说。
这一句可谓是法理上,直接强行将理论上一切能够耕田的地方都定义可以成“自古以来”的汉土。
只是,李基却是问了一句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令郭嘉略微一怔。
甚至就连当今天子卖官鬻爵捞的钱,面对羌人叛乱,那都是不惜耗费钱粮派重兵平定,可想而知汉灵帝的底线如何。
李基暗自对比了一下,发现郭嘉极大概率没有隐瞒。
“如今,你我皆觉得那股三千之数的山越只是个引子,或是试探,或是引诱,又或者是转移注意力,但目标的重心决然与富春山脱不了干系。”
而在这种启发之下,郭嘉只觉得此前看着不如有如迷雾的地方豁然开朗,喃喃道。
郭嘉此前一味地基于那三千山越人如此行事的目标,继而得出了山越人的目的很可能是看似稳如泰山且作用不大的富春山。
“另外,吾有一位名为贾文和的至交好友,他的思考习惯则纯粹是针对人性施加各种影响继而达成目的。”
“有所猜测。”
李基沉声地开口道。
然而,真正的现实就是那些异族才是毫无疑问的弱者,汉人反倒是真正意义上的强者,所以一直占据着最为丰饶的土地,将难以饱腹的异族赶到了难以生存的恶劣环境之中。
“然也。”
若是一般的当地官吏,恐怕下意识的想法就是组织人手进入丛林搜索那支山越残兵的踪迹,甚至不惜自富春山调出一批士卒进行协助,尽快找到那支残兵斩尽杀绝,以防后患。
毕竟目前明面所显示的一切情报,乃是山越有一条绕过富春山通往钱唐县的隐秘路线,至于富春山一带反而是持续了三个月的风平浪静。
“如此而论,那便是决然不存在那种通道……”
“又或者可以依此判断,那一股山越乃是自会稽郡借道而来,所以只有小股山越进入钱唐县。”